他妈说了,不给带孩子,因为工资不交家里,她不愿意,也忙不过来。
闫解放置气,告诉葛淑琴,安安心心去上班,孩子就交给他来带。
葛淑琴也是真舍得下心,教给他怎么带孩子,便就去轧钢厂上班了。
而闫解放则是在家一边伺候孩子,一边糊火柴盒,同时也在想着赚钱养家的办法。
也是巧赶上了,听着回收站的信儿,他这心里折了一百八十个个儿。
翻来覆去的想了又想,真就抬腿迈步进了倒座房的院。
他有准备被沈国栋轰出来,当初他可是没少背地里说这些人是破落户,只配跟破烂一起活着。
结果呢,人家是收破烂的,可日子越来越好。
他呢,教师子女,活成了狗样。
所以也别说拉不拉得下脸了,他只想活着,等能养活自己了,再说脸的事。
沈国栋很意外地看到他来,闫解放也是很意外地听到他痛快地答应了。
心里五味杂陈,什么话都没说,第二天起来,早早地就把孩子用的东西准备齐了,放在三轮车上推着出了门。
也就是从那天起,西院的三轮车又都派上了用场,就是周围的邻居,有老头的,也有小伙儿的,本着一口饭的目的,悄悄地踩了着三轮车。
有没赶上的,后悔莫及,又庆幸不已,至少自己还能有机会等一等街道,万一有工作分配了呢。
没管着别人,闫解放带着一个半岁大的孩子,在乍暖还寒的春天里,开始了自己的收破烂生涯。
他腿脚不好,就多用一只脚使劲,孩子哭闹了,就下来先哄一哄。
这四九城里的住户看低不看高,你家有钱有势,人家面上巴结你,可心里不认同你。
但比自己不如的,这就要多一份善心,瞅着不能白瞅着。
所以沈国栋给闫解放安排的片区,渐渐的就都熟悉了这个带着女婴的瘸子。
不知道他叫啥,就都叫他瘸子,他也答应,笑着跟人说话。
人家可怜他也好,照顾他也罢,这破烂倒是真不愁收,刚开始可能不熟悉,哄孩子也耽误时间。
但爷俩都在外面吃,中午这段时间又算是找补回来了。
也正是这份吃辛苦的劲儿,对收破烂这份行当也算是快速地入了门儿。
起初一天也就能赚三两毛钱,没啥工资一说,回收站也不认他们是站里的人,只是借车外派任务罢了。
收的多,收的废品价值高,赚的就多,懒了、耽误时间了,没收着好东西,那就赚得少。
晚上按时间收车,回收站的规矩,不许晚点,否则要说,没收着,有卖的,也得赶紧回来。
一周左右,闫解放爷俩一天能赚五六毛钱了,这就比糊火柴盒不少了。
当然了,糊火柴盒是在家里,遮风挡雨的,比这舒服。
关键是孩子受罪啊,但闫解放要坚持,葛淑琴就舍得。
她就知道闫解放不会害了孩子,亲叔叔是一说,害了孩子她要不认他,两人一辈子都别想好过。
所以这个破碎重组的复杂家庭,竟倒是团结了起来。
有的时候一家三口一起早出门,葛淑琴蹬着三轮车到厂子,闫解放在再蹬着往回走着收。
赶上了就去轧钢厂里找葛淑琴喂中午一遍奶,还能在食堂跟着葛淑琴吃口热乎饭。
赶不上了,跟谁家借点热水冲点奶粉就喂了孩子。
你说这个时候有流脑?
嘿!这早产的小女婴就这么跟她叔叔混着,没病没灾的,真是苦孩子禁活着。
小一个月下来,爷俩儿没啥事,钱是越挣越多。
从两、三毛到五、六毛,现在基本上稳定在八、九毛左右。
一天八、九毛啊,一个月下来就是二十六七块钱,糊火柴盒可赚不到这么多。
再说了,别看这收破烂的活干着,那糊火柴盒的活计也没丢。
两口子到家紧着去正房吃一口饭,谁都没闲话说,吃完抱着孩子就回家,一个哄孩子睡了,随后跟着一起下地打下手。
就那一个人糊口的火柴盒份额,哪里够两口子使劲干的。
月底了,院里人有聚在一起扯闲话的,也有东家长李家短聊闲篇的,还有聚在一起打小牌的。
只有这两口子还在忙活着。
葛淑琴先是给孩子用温水洗了澡,哄着睡着了以后,下地拿了小本子拢了这个月的帐。
“工资二十三块钱,收废品十七块八毛六,火柴盒十三块四毛七”
她念叨着边写边算,道:“交家里伙食费早晚各一顿十二块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