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富贵心里无数次想过这件事,都快想死了,听着老伴旧事重提,皱着眉头实在不想听了。
没别的,厌倦了。
侯庆华却找着发泄口了,摘了围裙气呼呼地说道:“只有这娶了媳妇忘了娘,就没有当妈的不心疼儿子的,再说他又是个……”
她也是说得急了,差点把一家人的心伤说出来,瘸子这个词在他们家不能说,算是忌讳。
这会儿自己给自己拐进了坑,侯庆华也是顿了顿,这才叹了一口气,道:“算了,说的没意思”。
“不是给你交伙食费了嘛”
闫富贵边听着匣子音,边微微皱眉道:“你还想咋地?哪那么多说的啊”。
“我要是不说——!”
侯庆华瞥了老伴一眼,道:“你知道她在厂里干啥活啊,跟谁接触啊,你要知道老二这个情况,真能养得住她?”
“怎么又提起这茬儿了?”
闫富贵气着关了收音机,小声说道:“人家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了,你还有啥不知足的”。
“人家消停的去厂里上班,见天的还得想着奶孩子,你这又哪根筋没搭对,挑这个干啥!”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往右边的耳房看了看,回头对着老伴道:“叫老二听了去心里不舒服,两人闹起来你就舒服了”。
“我不舒服,怎么都不舒服”
侯庆华坐在椅子上歪着头气愤道:“扯证就扯证,还发了什么喜糖,齁得她啊!也不嫌臊的慌”。
“再说了,当初说好的,这工作就算是她要干,那工资也得是先交家里,把账顶清了再说”。
“你看看现在,就交家里伙食费,剩下的都人家自己掐着了”
侯庆华越说越来劲,指着门口道:“我要当初知道她起这个高调,我都不带答应老二的,怎么就这么缺呢”。
“行了!好听是不是!”
闫富贵听她越说越没谱,低喝一声训斥道:“当初是谁劝着我来着,自己现在犯迷糊是不是!”
说完瞪了老伴一眼,道:“你要愿意看孩子就看,不愿意就别往跟前儿凑合去!”
“还有!”
他点了点厨房道:“你要愿意做这个饭,就收人家的伙食费,要是不愿意伺候着,尽早了叫他们自己立火”。
“怎么立啊!就老二那身体!”
侯庆华不满地说道:“我就说你找学校说一声,怎么就不能安排一下呢,你这么多年白干了?!”
“你瞅瞅他累的,天天去蹬三轮,他蹬得动嘛他!”
“现在知道心疼了!早干啥去了!”
闫富贵也是怒了,拍着桌子道:“他闯祸的时候你惯着他,现在这苦活该他自己吃,是他愿意吃的,还是求着人家去吃的!”
侯庆华被老伴说的一下子落下泪来,用围裙擦着眼睛,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前些日子,西院回收站悄悄放出话来,说人手紧张,街坊邻居家里有愿意干这个的,可以过去谈。
带车子一个价,不带车子给配三轮车,又是一个价,反正有得赚,饿不死。
只一个饿不死,在当下的四九城,对于年轻人,或者一些走投无路的人来说,无异于一口饱饭,一扇遮风挡雨的瓦。
话只在邻居们之间传了,可还没往外去呢,这人就堵门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早先经常昂着脖子走路,最是瞧不起西院这些收破烂的闫解放主动找上门去了。
他听着的最早,去的也是最早,见着沈国栋便痛快地说了自己的来意。
沈国栋见他僵着的脸,以及紧张到颤抖的身子,问了问他的腿。
到这,闫解放差点哭出来,使劲抿着嘴唇点点头,保证自己能蹬车子,能收废品。
沈国栋也是真看出他为难了,杀人不过头点地,闫解放身上现在是一点傲气劲都见不着了。
知道的他才十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二十七了呢。
站在倒座房的屋里,他得是做了多少心里建设,又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丢掉了多少所谓的面子。
除夕的晚上,叫葛淑琴领回了家,是葛淑琴抱着他的行李光明正大回去的那屋。
他作为男人,既然给了嫂子一个承诺,他就得说到做到。
糊火柴盒能赚钱,可现在越来越不好干了,能分给他做这个,还得是看他腿有毛病。
可分到他手里的指标越来越少,光指着这个,根本养不了家。
是,葛淑琴上班了,能挣钱了,那工资养他们一家三口没问题。
可他是男人啊,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