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保母徵聘笔试?!」惊异的嗓音来自东区某栋后现代主义的玻璃帷幕大楼。春阳灿暖,映得傲然矗立于街头的建筑物熠熠发亮,加上刚蒙舂雨洗礼,此刻更显得一尘不染。少顷,春阳转了角度,悠然透过深色音扉,暖暖拢上第二十四层楼内一群衣着端庄的男女。交谊厅内三三两两的男女,或品着咖啡,或端着糕点,或坐在从义大利进口的沙发上,或倚着昂贵壁纸贴出的墙面,姿势各自不同,唯独目光齐齐盯住由透明玻璃隔出的会客室内。「这算什么?」一个男人伸手松了松领带,一面不可思议地问,「保母徵聘笔试?」他念着贴在玻璃上的几个大字,「我们公司要聘请保母?不是吧!咱们是律师事务所,不是幼儿托管中心啊。」「呵呵。」站在他身畔的女人轻轻笑了出,缀了口红茶,「Alex,你今年刚来,怪不得不知道。这件跟事务所无关啦,是某人公器私用,借用公司场地招考保母。」「是谁?」「怀宇罗。」「楚律师?」另一个女人惊喊,扣在指间的咖啡杯一晃,微微刷白的秀容掩不住失望,「他结婚了?有小孩了?」「他早八百年前就结婚了。不过他老婆几年前去世了,所以现在依然是金光闪的单身贵族。」红茶女郎解释。那就好,那就好。咖啡女郎唇畔扬起微笑,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引来周遭几个同事精明而怀疑的注视。「呃。」她有些尴尬,「没有啦,我是想问他,请个保母有必要弄得那么夸张吗?还要先笔试?」「先笔试,再面试,他说这样才省得跟一些胸大无脑的女人浪费时间。他几乎每半年就换一次保母,每半年就办上这么一次,我们都见怪不怪了。上回光是参加笔试的人就有十几个呢。」?「啊,那这次肯定更多了。」菜鸟助理目光一扫,迅速数了数会客室内埋头振笔疾书的人头,「哇,有二十个耶,而且全是年轻女人。啧啧,现在的保母都这么年轻吗?」「听说是怀宇跟中价提出的条件。要求大学以上毕业,未婚的年轻女性。」这等条件?「他是徵保母还是徵呀,而且大学毕业生谁会来做保母啊。」「对这些女人而言,说不定还比较希望是后者呢。」女茶女-优雅地挑挑眉,「大学毕业又怎样?现在经济不景气,有钱赚又有金龟婿可钩的工作并不多。」「唔--」菜鸟助理与咖啡女-同时拖长语音,心领神会地领首。众人目光再度调向会客室,带着看戏的心情。「好吧,也差不多该回办公室了,我还跟委托人约了见面呢。」「我待会儿还要上庭。」正当众人喝茶兼看戏,休息得差不多,打算走人之际,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赫降临。他笔直走进交谊厅,泰然自若的行进姿势集中了所有的视线。「楚律师!」咖啡女郎惊叹,瞬间放亮的眸子满蕴浓浓倾慕。是的,来人正是楚怀宇,这家事务所负责智财领域的首席律师。在极需这方面人才的台湾,拥有顶尖学院背景又能言善道的他,无疑是法界明星。他五官端正,墨深的眸前斯斯文文地架了一副无边眼镜,可却仍掩不去镜片后凌锐的眼神。「午安,楚律师。」「怀宇,来看看情况吗?」交谊厅内的众人忙着跟他打招呼。他轻轻颔首,微笑,就连笑容也是那么清清冷冷的。「喝杯咖啡吧。」咖啡女郎为他斟了杯咖啡,刚要递给他,一道如火箭倏然窜出的人影绊了她一下。「啊!」随着惊喊声扬起,咖啡杯碎落一地,黑褐色液体溅上楚怀宇深蓝色的名牌西服。「对不起,对不起!」清脆的嗓音来自一个束着马尾的年轻女人,她踮起脚尖,如同芭蕾舞伶般迅速旋转一圈,仓皇地向每个人道歉。然后,在认清自己闯下的祸,事后,怔立当场。「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有意的,因为我赶着参加一场笔试……」挂着黑色眼镜的瞳眸,歉疚地盯视西装上的污点数秒后缓缓扬起,「真的很抱歉。」回应她的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孔,好看得令她心跳,也冰凛得令她心悸。「对不起,先生,我、我帮你擦乾净。」一面说,她一面急急扯下松垮垮的双肩背包,从里头取出面纸。楚怀宇挡住她的动作,「不必了,我自己来。」「啊。」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取出手帕擦拭污迹,她微微茫然,接着伸手推了推眼镜,「那请你告诉我洗衣费大概是多少?我赔给你……」「不必了,只是小事。」又是冰冷回绝。连碰两个软钉子,巴掌大的小脸迅速漾开红晕,可随即像想起什么,她秀眉一拧,「不好意思,我……我是来应徵保母的,柜台小姐告诉我笔试会场在这一楼,请问到底在哪里啊?」俊眉一挑,「你来应聘?」「是的。」他瞥了眼腕表,「笔试时间只剩十五分钟。」「我知道。」「我不认为你来得及。」「来得及的!」她用力点头。「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小姐。」「不!我一定要参加!」她扬声喊,激动地拽住他手臂,「一定来得及的,请你告诉我!」他蹙眉,瞪着紧紧攀住他的藕臂。「啊,对不起。」她连忙放开,察觉到自己过于激动的反应,脸颊爆红。迟疑数秒,见眼前的男人依旧冷然得丝毫没有要发挥骑士精神帮她的意思,只好叹气地转向其他人。「请问你们可以告诉我吗?」数根手指默默指向她身后。她倏地回首,挂着黑色眼镜的脸庞一亮,「啊,我看到了!谢谢,谢谢。」嗓音未落,娇小的身子已然冲进会客室,在唯一的空位落坐。「好快的速度。」菜鸟助理喃道。「是啊。」所有人一致点头,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