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分, 城市已然陷入沉睡,万籁寂静,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鸣笛,似石子掷入湖泊般激起涟漪。
房间里关了灯,厚重的深色窗帘将朦胧月影阻挡,温书棠缩在被子里,辗转反侧间,微弱的屏幕荧光,映照出她犹豫矛盾的面庞。
秀气的眉微皱,嘴角向内抿起,睫毛在眼下拓出一层阴影,她握着手机,看着那个置顶的梧桐树头像,想问问他有没有受伤。
指腹悬在半空, 聊天框里的字删删改改,但她却迟迟没有按下发送。
屏幕一点点变暗,在彻底熄灭的前一秒,温书棠伸出食指点了下,然后又陷入新一轮纠结。
牙齿细细磨着唇肉,呼吸声由轻到急,第四次重复摁亮时,她鼓起腮,闷闷泄出一口气。
算了吧。
都这么晚了,他肯定已经睡下了。
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温书棠翻了个身,将那句没发出去的关心删掉,右滑退出,就在她打算锁屏的前一秒??
嗡嗡??
顶端出现一个红色的小圆点。
像是黑暗里凭空蹦出一轮灼日,又像是从天而降的烫手山芋,瞳孔骤然紧缩,温书棠将手机塞到枕下,拉高被子,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她还是有种被抓包的心虚。
眼睫频频煽动,不知过了多久,额头都捂出一层薄汗,她才重新拿起手机,发现他发来的是条图片消息。
点开放大,画面上正是她悄悄送到二班的那些药。
指尖蜷缩了下,思绪空白的几秒,又有新消息进来。
【1205Y:是你送来的吗?】
温书棠无端想起午休那阵。
听完林晚听的话,她犹如中邪一般,不管不顾地出了学校,谁知附近几家药店都没开门,她一路跑到三条街外,才勉强找到一家在营业的小诊所。
买好药后,又一刻不停地跑回去。
初秋时分,微风瑟瑟,蓝白校服衣角被鼓起,少女单薄的身影揉碎在灿日尽头。
模糊的视野渐渐恢复清明,温书棠盯着对话框看了好久。
不想自己的心思被察觉,她最终决定关上手机,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隔天上午,两节课结束后,广播通知各班到操场集合,要把周一没开成的升旗仪式补回来。
阎王爷还是老样子,俗套的长篇大论听得人头晕,末尾还提了提打架事件,口气严肃地强调,说九中绝对不会容忍这种暴力行为,所有人都要引以为戒。
谢欢意前天没来,遗憾错过第一手情报,好不容易熬到解散,迫不及待地拉着温书棠往二班那边跑。
“祖宗你跑什么?”许亦泽远远瞧见她,抬手拎住她衣领,“这会儿操场上乱七八糟的,要是被谁撞了碰了该怎么办。”
谢欢意瘪嘴:“我哪有你说的那么蠢。”
“没有吗?”许亦泽扬起眉梢,毫不留情地揭短,“是谁在自家客厅上平地摔到骨折,两个月都没能出门来着?”
“许、亦、泽!”谢欢意炸毛,在他背上狠拍三下,“说好以后不提这事的!”
你来我往地拌了几句嘴,谢欢意觉得口渴,转身去超市买饮料,扯着许亦泽过去替自己买单。
温书棠和周嘉让被留在外面。
想到那条没回的短信,她整个人就不太自在,身上每一寸皮肤都收束着,像根被蓄力拉到极致的弓弦。
耳畔几缕发丝散落,拂在脸颊上很痒,温书棠低着头,余光不受控制地看向一旁。
他穿着简单的白T,露出紧实流畅的手臂,视线顺着往上,锁骨深邃,脖颈修长,青筋与脉络起伏交叠,下颌线条凌厉不减。
看起来......应该是没有受伤吧。
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不出两秒,又如乘上过山车般猛然腾起,直冲云霄。
腰侧覆上一道力度,明明隔着两层布料,可温书棠却还是感受到了属于他掌心的温度,似星火燎原,灼出难耐细痒。
周嘉让把人往身侧带,用胳膊帮她隔开差点撞过来的人潮。
察觉到她的僵直,他薄唇翕动,松开时淡声解释:“有人。”
温书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谢谢。
眼瞳映出女孩的身影,周嘉让眸光暗了一瞬,欲言又止几次,才试探开口:“你是不是…………”
“棠棠!”
话未说完,谢欢意从人群中挤出来,几步跑到温书棠身边,把怀里的草莓牛奶分她一盒:“给!”
温书棠弯眼,柔声说了句谢谢。
“对啦。”谢欢意终于想起正事,扭头朝周嘉让甩出一连串疑问,“什么情况啊?听说你和人打起来了。”
“那个贺吴彦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听你们提起过。
周嘉让单手抄兜,额发半遮住眉眼,长睫低垂:“不认识。”
“不认识?”
谢欢意折起眉毛,眼里明晃晃写着不理解三个大字:“那你打他干嘛?”
周嘉让轻笑一声,言简意赅地撂话:“看他不爽。”
**: "......"
眼见问不出什么,她把目标转向许亦泽,抬眉用眼神示意:“你说。”
许亦泽咬着绿豆冰,意味不明地笑起来,拖长尾音,故作神秘:“阿让这回可是为人出头。 -->>
18、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