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表上的时针,刚刚走过一格。
距离预定的撤退时间,还有足足六个钟头。
“两天了,城里的市民应该疏散得差不多了吧!剩下的人,可能也没多少了。如果能够按时撤退,这些小伙子们应该都能活下去。。。。。。”
这不仅仅是将军一个人的期盼,而是所有城内留守者的共同愿望。
市民走得越多,他们就能越快离开。这是守护者的职责。
没人愿意死。
遗憾的是,这一刻,他们的生命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是被信念和责任感所约束,禁锢在这条简陋的防线上。
。。。。。。
将军的希望,同样也是林翔的愿望。
可是,他却丝毫看不到内心的企盼有丝毫实现的可能。
四十八小时过去了,从北面出口离开城市的难民已经过了三百万。
从城市中央延伸过来的密集人流根本没有缩减的迹象,远处的高楼大厦仿佛一台台能够自动造人的机器,总会不断从底部的出口前,吐出一个个匆忙加入的人影。
林翔无法靠简单的加减来计算城市里究竟还有多少滞留者。他只知道,无论在规定时间里疏散多少人,总会有更多的市民从各个角落里出现,成为逃亡大军中的一员。
这些人在城市里四处乱窜,肆无忌惮地在空无一人的房屋里搜寻着值钱的东西。银行、商店、医院。。。。。。所有可能有收获的地方都会被光顾。他们大模大样地闯入别人的家宅,随意取用自己看中的东西。也许是出于内心的狂乱吧!他们往往会把电视和冰箱之类的物件,从很高的楼顶扔下,在落地的巨响和轰然炸开的纷乱碎片中,一边狂饮着搜刮来的酒精饮料,一边仿佛野兽般对着天空大声嚎叫。
没有确切的数字表明他们的数量具体有多少,林翔也没有多余的人手来维持空旷城市的秩序。因为担忧自己的家园遭到破坏,很多已经离开城市的居民,又顺着逃路重新返回。他们把居所的房门紧锁,用各种材料加固着门窗,菜刀、棍棒、磨尖的钢筋。。。。。。所有可能当作武器的东西都被收拢在一起,已经空置的房屋,再次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人类的思维非常奇怪。没有某种特别的规律能把所有人的意识整合在一起。面对死亡,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在他们看来,这也许就是最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
除了必要的警戒和防守,所有兵力都被林翔用作协助市民离开。但是他很快现:这样做,似乎是个错误。
从昨天开始,一个大嗓门的胖女人就死死站在路口旁边。喋喋不休地要求士兵们帮她找寻丢失的京巴狗,同时声称,找不到狗,她也不走。
几个非主流打扮的男女青年,不停的往来于北门防线附近的各幢建筑,用各种颜色的喷漆在墙壁上涂抹着夸张怪异的符号和图案。偶尔还会朝站在路边维持秩序的军人做出各种怪脸和飞吻。
还有一对开小商铺的夫妇,用三轮车装载着一箱箱食品在人群间起劲儿地叫卖。一瓶普通的矿泉水十块,一袋“康师傅”方便面二十元。
林翔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述自己的心情,也无法想象这些人的心理究竟处于什么状态。
他已经麻木了。
他也只能做自己该做的事。
“扰乱行进秩序者,杀————”
“趁机抢劫挟持者,杀————”
“散布谣言制造混乱者,杀————”
不需要审判,在这种时候,军人就是法官。
如果杀人能够让难民行进的度倍增,林翔不介意多杀几个人。
悬挂在电线杆上的无头尸体越来越多,难民群中的各种盗抢事件也层出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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