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顽强响过了三次之后,吴小雨才挣扎着爬起身子。
口中涩涩的,肚子也有点不舒服。他摸着肚子咂咂嘴。以后晚上真的要少抽点烟了。昨晚抽了多少来着?
吴小雨最讨厌看到自己早晨起床的样子,洗漱间镜子里那个人眼睛浮肿,脸色苍白,头杂乱。
我正一天一天地苍老,我什么都没有。这真令人沮丧。
吴小雨这么想着,张嘴从杯子里吸点水,吐出来却是红红的。他皱着眉头看着,觉得自己牙齿也越来越不行,以前顶多是带点血丝,今天怎么这么红?
他决定先不想那么多,但事不如人愿。刷牙居然也刷出些许肉沫,最令人恶心的是这些肉沫中还有不少是肥肉。
我分明是不吃肥肉的?吴小雨愤愤不平,感觉有点作呕。
于是他加度洗漱。再抬头时,镜子里那人微微一笑。
帅的很。
他告诉自己。
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恢复了真实的样子,或者说失去了。
今天注定不再是平凡的一天,吴小雨在门口又吃了一惊。
门没关。
也只是吃惊罢了,身在外地,他独自一人生活。所有的财产早晨都已在视线中过目一遍。
他甚至连钱包都不需要。
他自嘲地笑笑,摸摸衣服口袋,电话还在,钥匙还在,房间里的电脑还在,桌子还在,连桌子上的那堆垃圾都还在。
关上房门,他有些困惑,昨天晚上的事到现在还没想起来。虽然平时他也有点健忘,但很少能忘的这么干净,仿佛昨天晚上十点经过拖尸巷之后,直接就是早上起床了。
忘了就忘了罢,已经很久没有什么需要记住,或者是值得记住的事了
早春的温度还是很低。刚出门,肺部无法忍受冰凉的空气,匆忙将它们转移给心脏,刺激着它带着它们喷射到所有血管能延伸到的位置,骨头被冬天残留的气息压制着,向大脑出蛰伏的请求。
吴小雨打个冷战,再次拒绝了这个要求。他搔搔头,紧紧衣服,望着楼道尽头洞开的窗户,如果墙面上那个洞开的大口子也算得上窗户的话。
吴小雨不喜欢它,在他的脑海中,窗户这东西,可是必须有着四个或者更多的木框,可以随时选择将安装在它上面那两扇玻璃开启或者关闭的可爱玩意儿。
只是这世上很多事都不能如他的意,所以吴小雨也就原谅了它,承认那个大洞确实是窗户的一种。
现在,风正从窗户的大洞口直接往里灌,将印着漂亮女人和漂亮楼房或者漂亮车子的广告单挤成堆,一起压在楼梯上哗哗呻吟。餐纸,空瓶子,烟头,伴着灰尘在口水上滚来滚去。
哦?
今天还有点新鲜东西,吴小雨还在台阶上现一些竹签。
每级台阶上都有,整整齐齐的,很普通,明显出自街角的廉价烧烤摊子。
大约是哪个小孩吃完后,将签子当成为了游戏道具。
否则总不会有谁那么无聊,吃完肉串后将竹签随手一丢,每次都能用那么精确的力量,丢在那么准确的位置上吧?
而且这小孩还将它舔得相当干净,没有乌黑的烧痕,也没有像往常所见到的那样挂些零碎碎肉。
零碎碎肉?
碎肉?
心脏忽然猛地一下。吴小雨头部忽然有些眩晕。
是恶心了吗?
吴小雨帮自己找到解释,他为喜欢到处观察猜想的习惯付出了代价。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他很快就会永远失去付出任何代价的资格。
他搔搔头走下楼道,习惯性的掏出电话看看,七点三十五。
吴小雨晕车非常厉害,这也是他一直很苦恼的事情。正因如此,他走路飞快,总留给别人一个昂挺胸的背影。
七点四十五。芙蓉区武装部。
门口,他顺手丢掉包住馅饼的塑料袋,这种以路边尘土作为重要调料的食物,他并不喜欢。但今天经过时,饥饿的胃无法反抗抗拒那股肉香。
今天似乎很容易饿?
不过那真是鲜美的肉,平时怎么没有觉呢?
他抬起头。
这便是他工作的地点,但他并不是武装部的现役军人。
吴小雨习惯性地望了望大门两侧那一长排单位名称:人民解放军武装部,爱国主义教育中心,民兵指挥所,统战部,等等。
他也不是上面任何一个单位中的一员。
和大部分武装部或者说大部分政府机构一样,此处的武装部的房子有点破,地面有点脏,车库有点私车。
如果谁觉得这三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的话,那他肯定是受教育程度不够,无法理解人民公仆为国为民操劳,廉洁勤政,不在乎办公场所简陋的良苦用心。至于私车,那根本不是公仆的,绝对不是公仆的,为了节约经费,公仆们都是开着或者儿女们的车,或者妻子们的车。
他走向车库,那里是他的工作场所。
他的顶头上司也正站在车库铁门门口望着他。手中的烟头飘着烟气,越变越淡,最终和早晨的空气融为一体。
远远的就有一种烟草特有的气味。
“陈校长早。”
吴小雨也摸出一支点上,远远地打个招呼。
别误会,这儿没有军校,借用武装部车库,这里开办了一家小小的职业培训学校。
这可真是个小学校。
比如说他是除开校长外的二号人物, -->>
第二章 最后一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