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归隐处,山长水远

门之命,到东莞开设堂口,象征门主特使身份的“问心令”只来过两次。这一次是第三次了,正好十年一次。
沈万洲躬身行礼,恭恭敬敬道:“东海堂沈万洲,恭迎宗门特使。”
青年男子同样躬身还礼,面带微笑道:“久闻三师兄的东海堂,在华东一带做得有声有色,家大业大,平时也常听师父赞不绝口。令小师弟钦佩不已。”
沈万洲抬起头,谦虚了一番,便一边细细端详着眼前这位年轻人,一边请入展厅中的竹椅坐下。而自己则坐了侧边一张单人沙发上,问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便是五师弟?”
青年男子道:“正是,我入门年月尚少,修为浅薄,还望师兄日后能多加指点。”
沈万洲叹了口气道:“东莞一带,这些年步步为营,还算不辱师门使命。只是离山日久,便不免常常想念跟随师父在山中修行的日子。听说师父近年收了位弟子,道心清澈,天赋极高。师父竟带着这位师弟,直接闭关三年,日夕不离地传道护道。听得我们都不免有些嫉妒啊。如今一见,五师弟果然是慧根独具,破境如破竹。这实在是宗门之幸。”
受师兄夸赞,青年男子倒没谦逊,只是接下话头道:“师父也是半年之前,才许我出关。跟我细细说了一番几处堂口的境况,各地风土人情之类的。他之所以差我来了东莞,便是想请师兄回宗门一趟。师父已经在昆仑山小洞天的宗门道场之内,为师兄准备了一处静修之地;也是希望师兄能暂时抛下俗务,将这具皮囊炉鼎之中的先天灵力,攒积圆满。且不说能不能有破境飞升之机,起码也可以得享千年长生。”
这一段话,说得善解人意,极尽关怀;沈万洲听在耳中,却是胆战心惊,冷汗涔涔。只是宗门“问心令”出,任他修为通天,却也绝不敢违拗的。
青年男子看出师兄的窘态,一脸宽慰之色道:“东莞之事,我第二天已向师父禀报。但些许凡尘俗务之失,师父无意过问。至于想请三师兄回山清修之意,却是自和我出关之日就有了的。希望师兄不要曲解了师父的善念。东莞这边,我自会尽力维持,等候师兄破境回归。”
沈万洲瞬间失态,便即淡然,师弟的话是真是假,他也没心思去考究了。四顾环

视了一眼这间花费了二十余年心血的书画院,悠然道:“能在昆仑小洞天的宗门道场得一地归隐静修,也是我莫大的福缘。只是从此山长水远,就不能助师弟一臂之力了。这处书院,置于毓秀山水之间,灵气充盈;若不嫌简陋,师弟可用作在此期间的修炼道场。”
沈万洲在东莞三十年苦苦经营,宗门资产的收入盈余,除了每年上交的部分之外,其他的,其实已悉数花在这书画院中。三张竹椅,六幅炼成法宝的字画,几乎耗费了他的全部身家积蓄。
对师弟这一番话,其实是以退为进的说法。若师弟真的能那么厚着脸皮地顺水推舟,他无话可说;但若是师弟能够人之常情地略加推托,书画院还是要坚持送出去的,反正自己也带不走;只是这两样法宝,他当然就理直气壮地自己留着了。
而这位五师弟看起来确实是初出茅庐,为人处世,也还算上道;一听师兄此言,便连连摆手道:“我只是来此暂代师兄之责,日常跟随师父,也是简单惯了。怎么还能贪恋师兄的东西。只是师兄既然暂时不在,我看这风水大阵,便先撤了吧。”
沈万洲哈哈一笑,十分开心道:“师弟真是雅量,既然如此。这有何难。”
言毕站起身来,双手抡圆一挥,如抱大球于胸前。那青年男子灵觉之中,便发现6道气脉,源源往这位师兄的双手之间汇聚。六幅画卷,自展厅各处飘然而至,到沈万洲怀抱之中的时候,已经卷成画轴;其中便有那幅“功德”行书。
沈万洲将六幅画卷,小心翼翼地放在竹椅前面的茶几上。然后对坐在竹椅上的青年男子道:“请师弟移步到沙发就座,容我拿了这张竹椅,此处风水大阵的阵枢,便是完全撤了。”
青年男子依言坐到对面沙发上,沈万洲凝神定气,眼鼻观心,右手握着椅背竹条,突然轻吒一声,发力一提。那竹椅缓缓离地少许,竟似有千斤之重,整个地面为之一颤;天花板上,有尘灰簌簌飘下。
竹椅移位之后,整个山庄气机一阵紊乱,好一阵子才恢复如常,然而原本极其浓郁的山水灵气,此刻竟当然无存;便如民间寻常屋宅,只是装潢精致,场面宽阔而已。
一切停当之后。沈万洲才回过身来,在原先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语气诚恳道:“虽然一如寻常人家,但此处仍是处于一脉风水的地眼灵枢,自然生机,也十分充足。师弟是初到这里,要另找一处地方新建宅院,怕是不容易了。既然要接手宗门一处堂口,便总该有个立足之地。所以这处山庄,还望笑纳。否则就在此荒废腐朽,岂不可惜。”
师兄既然已经如此开口,青年男子也便不再推辞。东海堂门人精英,除去远遁的梁文辉不算,还剩3人,沈万洲一一述说各人出身现状。还有各处产业,何人经营,宗门资产在谁名下,都有账本,一并交给了这位五师弟。
沈万洲当然深知,一个能让师父陪着闭关护道三年的师弟,无论对师父说自己几句好话还是坏话,那效力都定然不小。所以他如此爽快,并非生性或者忠心使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