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郊外,繁华边缘,街道狭窄,房屋古旧,鱼龙混杂。
一家老字号的米粉店,就在环城公路的一处交叉路口。日上三竿,一般经营早餐的店铺人客已经不多,但此家粉店生意仍然十分兴旺。一张小桌坐二三个人埋头吃着,都很少交谈,主动尽快吃完把座位让给后来的人。但是只有靠近最里面取粉窗那面墙边的一张桌子例外,那张桌子,只有一个肤色黝黑,衣着朴素,高高瘦瘦的青年独自坐着,默默吃粉。
别人都不去坐那张桌子,也许是那个黝黑青年脸色太过冷峻,往那一坐,周边的空气便似瞬间凝结出一种肃杀萧条的气场;也或者,是因为桌子边靠着墙,垒了一小堆木柴,有点凌乱。柴堆上,一把已经缺刃的柴刀随便撩在那里。现在虽然都要求使用环保燃料了,但在这城乡结合的地方,粉店老板仍坚持每天半夜烧柴来熬制第二天要用的卤汁;说是这样熬出来的卤汁,才有原本的味道。
乱柴,残刀,黝黑青年,很和谐的景象。
然而这种和谐随着五个很杀马特的年轻男子突然闯入而碎了一地。五人手中都拿着一张卷成筒状的报纸,形如棍棒,径直走到黝黑青年所在的桌边,来势汹汹,呈弧形包围着,似是要确保那个默默吃粉的家伙无法跑掉。懂行的人都知道,那报纸里,卷着把尖刀。
鱼龙混杂之地,这场景大家司空见惯。不想惹事的,放下手中的碗筷,悄然离去;喜欢看热闹的,便在店门外一个安全的距离站着,并且都看好了随时可以跑开的线路。
黝黑青年依然不动声色,默默吃粉,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己无关。
杀马特中,一个爆炸红毛一甩手中纸筒,报纸落地,一把5寸多长的牛角折刀便出现在手中;再一甩,刀刃弹出锁死,这把明晃晃的精钢凶刃,连柄便是一尺多长。刀身根部,一个小小的蚀刻椭圆标志,凹陷刻着“36”两个阿拉伯数字。
红毛出手,其他四个杀马特,也纷纷亮出手中的家伙,清一色的“36”牛角刀,长短有别而已。
在当地道上,刻着“36”的牛角折刀,最受欢迎。城郊小镇的街口,有间小铺,专卖手工锻打的菜刀,勾刀,斧头之类的铁器。小铺老板真名叫陈志,家喻户晓;但他的外号“翻风六”,则一般只有道上的人知道。这些铁器,都是由他堂弟陈军在村中的自营打铁铺锻造,刃口极快,远近闻名。陈军在家排行老三,人称“打铁三”。普通的农用铁器上,都没有“36”标志,只有个“三”字。
据说小铺中除了陈军的铁器,陈志配制的火药,也是一绝。客人若问有没有“火药”或者“牛角刀”,老板肯定说没有的;但若是问有没有“二钱粉”或者“骨包铁”,翻风六就会客客气气地把客人领到一处小房间,里面的东西,任君挑选,都是道上赞不绝口的货色。
红毛双手抱胸,那刀尖轻轻拍着自己的下巴,流里流气道:“小子,蛮淡定啊!你叫阿吉?”
黝黑青年转头看了红毛一眼,淡淡道:“是的,吉祥的吉。”然后转回头去,继续专心吃粉。
红毛似是受了奇耻大辱,暴跳如雷;右手握刀一沉,
踞在腰间,刀尖指着黝黑青年,咋呼呼喝道:“知道你惹了什么人没?你TMD以为有水哥撑腰很吃得开啊!学人家收账,敢再找老子表哥麻烦,信不信把你剁了喂狗。”
黝黑青年总算放下手中碗筷,缓缓转过头来,像是观赏耍猴的眼光横扫了一遍身边几个杀马特,沉声道:“有事快办,办完快滚,别妨碍老板做生意。”
红毛忍无可忍,挥动手中尖刀,便向黝黑青年左腿捅去。身边四位弟兄,也纷纷持刀围拢过来,大有要将对方大卸八块之势。红毛很有经验,一般人,只要大腿中刀,自己再拧腕狠狠一旋,十有八九要哭爹喊娘求饶。
然而这一刀过去,对方左腿却突然不见了,那后插的动作,快得几无形迹!红毛暗叫不妙,猛然抬头,便见对方右手挥出一道弧线,朝自己头顶直劈过来。弧线末端,赫然是把势大力沉的直头柴刀!
妈啊!红毛惊呼一声,就地坐倒,手中的尖刀已经不知去了哪里;随手抓起一张板凳便格在头上。也许是情急之下,反应逆天,那把迅捷无匹砍下的的柴刀,竟被格住。只听“咔嚓”一声,足有一寸厚的老杉木板凳,竟从中断裂!如果反应稍慢,被这一刀劈中头颅……
没有人敢去想象哪个如果,两旁仍然站着的杀马特们,此时哪里还顾得上面子气势,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片刻跑得无影无踪。
一阵骚臭,弥漫满屋,坐着地上的红毛屁股底下已经渗出一滩黄水。
“你表哥是谁?”黝黑青年把玩着那把一劈未中对方的缺刃柴刀,开口问道。
红毛战战兢兢,嘴唇紫黑,不停地颤抖着,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哭腔,拼命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黝黑青年似没太多耐心,也并不关心,便淡淡道:“身上有多少钱,拿出来,赔老板的凳子和清洁费。”
这个倒能做到,红毛抖得厉害的右手终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钱包,里面有5张皱巴巴的百元票子。
黝黑青年一手抢过,把五张票子全部抽出来塞到正在冷眼旁观的一个老头手中。老头头发蓬乱,脸色有点苍白,并不是害 -->>
第二十七章 随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