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第二天沙游鳌又带了一千人马前去探视时,才发现天明之前这些骑兵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弃营而走,使海州将士一把火轻易把这处金营烧成了白地,而一个骑兵的影子都没人看到了。
因此预先做好准备要打的那一场血战,也就避免了,在刘石和那些耕战军战士的协助下,他们很快就在这里建造好了有效得多的防御工事,毫无疑问,金人要进攻海州,只要不想走七弯八绕,又容易被突袭的地形,还是要从此地过了。
而海州城那一战阵亡的都有数千,个个都是年轻力壮的好汉,打扫战场认领尸首,很快整个城池里几乎是个个披麻,人人戴孝,两个帮派的头领们即使没有亲人牺牲,也穿了一身素服协助办理丧事,这一时真是悲歌四起,哭声震天,叫人不得不动容。
伊净澄走在帮派中为那些举目无亲的牺牲者举行葬礼,战事随时可能再起,前线丝毫不得松懈,但战士的英灵绝不能不加抚慰,所以大队人马又沙游鳌带去了前线,由刘石临时熟悉一下方便指挥,而他就留在城中,一则多少城里留些守军以防万一,而来抚恤伤者,为死者安排后事。
巨獒帮的成员大部分都去了城门备战防守,只有少数老弱病残留在他身边,安排完两个帮派英魂的丧事后他就也要去军营了,正带着满脸的悲伤批写名单时,突然一个白发老妪直接闯进了他的总舵。
他一样就认出了来人,她儿子是一位武艺不错,人也早过了而立之年,却还在帮派中打拼的小头领,这次守城也是十分英勇,只他一人都拼死了超过三个金人,结果到底因为没有章法,不慎陷入敌阵死于围攻。
“沈大娘,您……唉,您放心,你儿子是个顶天立地,铁铮铮的好汉!他走了,我们都是您的亲儿子!只要我们帮里还一个年轻人活着,您就不会没人养活。”不等人开口,他上前就扶住这位跌跌撞撞闯进来的老妪。
沈大娘上来轮拳就打,一边骂道:“就是你们这些天杀的匪人,一天到晚拉帮结派,打打杀杀!我两个儿子都是在帮派火并中去的,阿二他三十多了,为了这什么帮派连媳妇都没空娶!老到现在家里就我一个老太婆,再没半个念想的,还要养着我做甚!”
在场的人也大多认得这沈大娘,是以也不好上来拉她,伊净澄扶好她,任她拳打脚踢,只不停地劝说:“大娘,娘!我们帮派常年火并,折了多少兄弟,这事罪过之极!您就是为此捅我一刀我也认了,可是阿二哥这次,却绝对是件光宗耀祖的好事!”
沈大娘边打边骂,手脚却软了,哭喊得越痛:“这般绝户的歹事情,可有半点好处可言,还是教我下去没法对他爹交代的好事?你们这些天杀的贼,为何不会暴毙了?”
伊净澄道:“大娘!这次我们两个帮派没有火并,而且联合起来抵挡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胡虏贼寇!那金国恶贼从北杀到难,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白骨遍野,汴京那么多人给他们一仗杀绝了,太原城抵挡了半年多,也是半个活口都不留。”
沈大娘听得这么说,这才愣愣地停下了手,喃喃问道:“那些金人真就那么恶?他们好好地过日子,为何就要来杀戮我们呢?难道打起来,他们就不死人的么,他们一个个就没有妻儿老小么?”
这一席话,问得是让伊净澄哑口无言,金人有没有家人,死了会不会有人伤心,这就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而这些胡虏也同样也不会考虑这么多被杀戮奴役的百姓,是否有家人和亲友了。
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帮众走了上来,和伊净澄一同扶起她说:“大娘啊,这世上,本就有些人永远不肯好好过日子,总要搅扰得别人不得安宁才自在,西街那个泼皮不是搞得天怒人怨么,又有哪个亏欠了他?想来那金国大抵生出来的都是那种人,我们才不得不拼命自保。”
沈大娘孤冷冷地愣了一会,终于放下了手,然后甩开这两个扶着她的人,摇摇头转过了身,嘴里叨叨着:
“我们家阿二总算做了件正事了?想来下去也会自己和他爹说了吧,嘿嘿,说来说去还不是这些就知道打打杀杀的男人造的孽,唉,说什么也没用了,咱们家也就剩老身一个了,不定哪天就一起来咯,阿二啊……”
“安排人最多三天就要去她家照顾一下,这一战像他们家这样的倒不多,不过需要抚恤照顾的不少,千万都要照料到,那海鲨帮的伤亡还要大些,他们的人都出去布放了,你也要照应一下,万万不可怠慢了。”
目送沈大娘一摇三晃,絮絮叨叨地离去,伊净澄叮嘱好身旁的手下,就扶着下巴沉思了起来。
以金国人的德行,全城百姓全都舍命一拼,全部死在疆场上,和军人战败,被屠城泄愤的结果一样,想来人死不过头点地,只怕不会比受金人奴役要差上几分,但是一仗下来才知道,战争带来的,不只是前线沙场上多少死多少伤的数字,而是一连串的变化。
即使这一战打胜了,为此带来的影响和后果,都不是简简单单一次凯旋,一场欢呼可以解决的,人们需要几年,甚至一两代人才可能抹平这些战争带来的创伤,而这一切, -->>
第二百六十五章 伤亡与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