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过薄雾,一丝一缕金色的光细碎地落在地上,石板路上落了些桂花花瓣,浅黄的小花送来馥郁的芬芳,十一便是走在这样细碎的阳光下细碎的小花上,如果她此时能如以往般笑颜如花,脆生生回头唤一声“木头”,便是再美不过的一幅画。
只可惜她与常海隔着标准的三步之距,她行在前,他随在后,沉默得连风穿过他们之间的声音也听得清楚。
常海看着十一,她真的变了。不仅仅是不再爱笑爱闹,而是在一夜之间看明白了太多人情世故,明白这世间原来还有如此多的无可奈何。
温柔的光照在她脸上,柔软黑亮的长发镀着光,常海心中微微疼痛,他仍在自责,自责自己那天未能保护好十一,令她受辱。这份自责压在他心里沉重得透不过气来,急需一场发泄。也是这份自责他离十一远远的,他自觉再配不上十一。
所以他离她远远的,尽忠职守,忠心耿耿,只要远远看着就好,再不敢做其它妄想。
他很想抱抱她,但恪守着的君臣本份却无法令他做出那样的举动。他却不知,十一此时亦想让他抱抱,她已多时不知温暖的滋味,令她羞辱的那晚如同利刃在心,时时疼痛。
她转身,晨曦柔和,她面色哀伤:“木头”
常海心中颤了一颤,深埋了头回话:“公主。”
“为什么连你也要离我这么远?”十一豆大的泪珠哗哗落下,黑亮的眼珠写满着心碎,到底该如何才能让常海明了她心中所想,她已指望不上任何人,唯一可以指望的只有他了,他不知道吗?
“臣该死!”常海单膝跪地,深埋着的头掩去了全部的愧疚与悲伤,冰冷的话伤的不止十一,还有他自己。
“算了,你起来吧。”十一悲然一笑,牵起的嘴角牵动了心脏,抽搐般疼痛。稳了稳声音说道:“我听王伯瀚玄乾若此时攻打北清乃是最好的时机,可皇兄皇兄却让他继续打探情报,虽说是为了万无一失,可是以皇兄的性子绝对不会按兵不动,你告诉我,皇兄那里怎么了?”
常海紧咬着牙关,话在嘴边打了个好几个圈,却生生吞了下去,只说:“皇上天纵之姿,雄才伟略,定是有其它打算,臣不敢妄加揣测。”
十一忽然上前一步,抬起头直直看着常海,逼人的目光让常海不敢直视,她说:“你去告诉皇兄,如果他再置墨兮姐姐于不顾,别怪我这个做妹妹跟他翻脸!他若嫌手下没有信得过大的将,本公主愿亲自上阵,扬我玄乾国威!”
常海猛地抬头,便是看见十一满是坚决的脸,心中暗自叹息,却只能沉默。
“怎么你不敢去吗?王伯瀚为了讨皇兄喜欢都可以顺着皇兄的意思走,如今他又官升一级了,你莫非就没有胆子跟皇兄提此事吗?”常海不知,十一是在何时变得这么咄咄逼人的,强硬的话逼得他连气都喘不过来,只能把头越埋越深,沉默得越来越久。
他很怀念,怀念那个在满天孔明灯下,羞得满脸通红挥着拳头追着他跑遍整条街的十一,那个单纯善良,天真无邪的十一。
是的,再回不去了,常海比谁都知道。一如他也回不去当初,北清国发生的事,改变了原来的轨迹,让心爱的人慢慢走向了远方,他看着十一的背影,想拼命呼喊,却发不出声音。他很绝望,却无可奈何。
“你们在说什么?”百里牧云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自小径那边传来,常海如释重负正欲行礼,却先听见十一恭敬的声音:“参加皇兄。”
她何时这般中规中距过,透着生份与疏远,百里牧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是十一,我心中的苦又当向谁来说?
“起来吧。”突如其来的疲累感击得百里牧云连话都不想说。
“皇兄为何不出兵北清?”十一的问题尖锐得如同刀子,直直捅进百里牧云心里,“还是皇兄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忘了您最初的雄心壮志?”
“放肆!”百里牧云一声沉喝,惊得十一后退一步,惊愕地望着他,记忆中皇兄从未对她这么大声说过话,委屈时便不由自主的扁起了嘴。无论她再如何掩饰得好,可是骨子里对百里牧云的依赖却从未减少过半点。
看到她这样,百里牧云心中一软,不由得也怪自己太心急一时说重了话,叹了一声说道:“十一,有些事不是皇兄不想做,是皇兄不能做。你可想过若朕真的攻打的北清,劳师动众需要多少粮草?从此处去北清路途遥远,辎重运输如何解决?带哪只军队征伐?哪个人为大将军?打仗不是儿戏,岂是一时冲动就能做出的决定?”
说着这番连自己都不信的话,百里牧云不指望能瞒过十一,只是想安抚一下她太过逆反的情绪,而上面说的种种理由,若真要计较起来,也不能全说是胡诌。陶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如果真的攻打北清,除非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否则没有人敢拿整个玄乾去赌。
他的大手想揉一揉十一的长发,却被十一偏头躲开去,只留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垂下手对常海说道:“好生照看公主。”然后便要离开。
十一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皇兄,你对不起墨兮姐姐。”
十一已经拽着常海离开,百里牧云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好像只要一阵风吹过,都会把他吹成粉末。是的,他对不起墨兮他知道,可是经由别人口中说 -->>
第六十四章 纯真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