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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浓郁的香气仿佛远去,空气中尽是男子冷冽却不掩压迫感的气息。这样的气息无形无边,如一张布满陷阱的网。
这些日子以来,林重影听过太多关于他的事。
上至谢老夫人,下至府里最低等的杂役,任是谁提起他来,无一不是与有荣焉。旷世奇才、满腹经纶,他是谢家的芝兰玉树,更是大昭的砥柱栋梁。
但没有人告诉她,这位谢大公子是习武之人!
哪怕隔着衣料,哪怕对方应该没使什么力道,她还是能清楚感觉到那种力量悬殊的差别,以及对方掌下的粗糙。
泪珠瞬间滚落,无声无息,源源不断。
这次不是装哭,而是真的疼。
她回答不出他的问题,一肚子的官司也无解,只能无声地流着泪,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就一直看着他。
半晌,谢玄松开她时,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罢了。
一个略有心机的女子而已,便是有些手段那又如何。
“方才我和三郎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果然是来抓她现形,以及兴师问罪的。这位谢大公子问自己把他当成什么人,其实更应该是她问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人。
偷听被识破,卖惨被拆穿,还有什么好解释?无论再如何巧舌如簧,恐怕只会加深他对自己的坏印象而已。
她保持着沉默,泪水却是没停。
形状极佳的杏核眼,眼仁如浸润在泉水中的黑玉石,幽幽间生出绚丽的光泽。这双泪眼看人时,戚戚楚楚说不出的可怜。
谢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过往那些使尽浑身解数接近他的女子中,也有过此类哭泣者。但或是怯中有媚,或是哭中有声,说着一些乞求垂怜的话,却无一人光哭不出声,也不卖弄自己的美色,更不言语。
此女倒是有些不一样。
“我来找你,有两件事。一,我劝三郎一事,并非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他。二,日后我会约束他。”
这位大公子还真没骗人,他确实护短。
只是为何强调是为了谢为?
林重影不解,但谢玄却觉得十分有必要。
他十二岁那年回谢家,隔日就有丫环爬他的床。当时祖父还在,闻讯雷霆大怒,下令将那丫环杖责发卖。
那丫环被拖下去时,大声哭喊,“…大公子,您不能这样对奴婢。奴婢打碎您最喜欢的砚台,您都没有生气,您对奴婢分明不一样…”
因着这些话,气得向来端庄的祖母破口大骂,“无耻贱人,痴心妄想!”
自那件事后,他便知道,有时候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或是一桩无心之举,落在别人的眼中可能是另外的意思。随着他年岁渐长,经历的事越多,他更是明白这个道理,平日里行事也越发小心谨慎。
这个林四颇有几分心机,且又十分浅显,他最是不喜这样的女子,自是不愿意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走吧。”
林重影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许是蹲得有些久,她腿已麻,起身时险些摔倒。为了避免自己往前扑去,她拼命将身体往后仰。
堪堪站稳之后,福了福身。
没出去多远,她突然回来,用那双还浸润着水色的杏眼,真诚地望着谢玄,“大公子,你看得出来我哭过吗?我这个样子能见人吗?”
“……”
生平第一次,谢玄被人问这个。
他背着手,不说话。
林重影原本水亮的眸色,瞬间黯淡,“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她换了方向,不再去后院,而是回自己的寻芳院。
直到那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谢玄一直紧锁的眉心才慢慢舒展。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清冷的目光中乍现一丝嘲弄之色。
方才林四那般,不正是海大人惯用的伎俩吗?
海大人身为司天监监正,掌天相、测国运,但凡陛下问深一些,那老儿便仰头望天,不言不语一副深沉至极的模样,与林四之行径异曲同工。
他居然还是被算计了!
*
林重影一路避着人,回到寻芳院。
米嬷嬷见她神情,忙问发生何事。她实在寻不到借口,便说自己闻多了桂花香,不知为何连打几个喷嚏,还迎风流泪。
这般借口,米嬷嬷半点没怀疑,想着二姑娘有的毛病,怎地自家四姑娘也有了,一时忧心不已。她劝慰半天,说自己仅是犯一回,应该不打紧。好说歹说,米嬷嬷见她确实没再流泪之后,终于放下心来。
主仆二人正说话时,四房派人送东西来。原来是四夫人给府里的人都备了礼,她收到的礼物是一盒各色的绢花。
许是心有灵犀,晚些时福儿来找她。她正好将准备好的点心给福儿,又和福儿说了会儿话,得到两个消息。
一是林有仪先前派人通知让厨房备一桌席面,转头二房的春花去传话,说是席面不用准备。
“我听说二公子在你大姐那里发了好一通脾气,你大姐一直哭。”
这其中缘由,再也没人比林重影更清楚。
很显然,自己之前那一杯老绿茶泡得好,使得谢问冲着林有仪发了一通邪火。如果林有仪此后一心顾着消除自己脸上的疤,或许就没有工夫为难她。
二是四 -->>
13、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