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先生只是瞥了一眼项尉远的神色，就低头吹散了漂浮在茶面上的茶沫，呷了一口茶。
“国师什么时候回来？”项尉远知道季先生已经将自己这番话里对项缨盈的关怀之意记在了心里，又转到了别的话题上头。
“按着原本定下的日子，还有五天！”季先生不假思索的回答。
“想十九年了，前几日我去皇陵祭拜母妃，还觉得恍如隔世，母妃离世前估计最想看到的就是今日了，可惜……”
“睿王殿下莫感伤，苏妃娘娘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保孩子，睿王殿下保守病痛折磨活了下来，苏妃娘娘在天有灵，也该瞑目了！”
“瞑目？季先生，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么？”项尉远抬头，凝视着季先生。
季先生一愣，嘴角抽了一抽。
“我是说笑的，季先生，你在我府上呆了，有五年多了吧！”
“五年多了。”季先生点了点头。
“季先生为我尽心尽力筹谋，我对季先生，当真是感激涕零，今日我新婚之喜，季先生可要多喝几杯才是！”
“一定一定。”季先生笑着低下了头。
“季先生，你说这江山如何？价值几何？”项尉远却是端起了茶盏。
“关山万里路，明月共长河，我大贺江山如画，更是固若金汤，价值，无可计量！”季先生不紧不慢的朝着北方拱了拱手。
“前日，我在外头听到了一首打油诗，也不知道是谁人所做，豪情万丈朗朗上口，只听了一遍我就记得了，季先生可愿一听？”
“愿闻其详！”
“龙在沙滩被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虎伏深山听风啸，龙卧浅滩等海潮。海到尽头天做岸，山登绝顶i我为峰。如日东山能在起，大鹏展翅恨天低。谁无虎落平阳日，待我风山再起时。有朝一日龙得水，必令长江水倒流。有朝一日凤囬巢,必让长城永不倒。有朝一日虎归山，必要血染半边天。有朝一日狮入林，我要气吼山河震。有朝一日游地府，我让地府底朝天。有朝一日游天边，众神跪在我身边。有朝一日凤翔天，我要天下尽我鸣。有朝一日我出头，我要天下唯我尊。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摧。宏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季先生说，这首打油诗如何？”项尉远饮了一口茶，笑着斜睨着季先生。
季先生脸上笑容不减半分，握着茶盏杯盖上头把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朗朗上口，通俗易懂，不错不错！”
项尉远摇头。“不是，我问的是这打油诗的诗意如何？不知季先生在这首诗里听出了什么？”
“豪情万丈壮志凌云，大是激励人心，让人听之振奋不已！”季先生眼皮一眨，嘴边的茶盏也放了下来。
“好是好，只是其中有一句大是不妥，有朝一日我出头，我要天下唯我尊。霸气有之，但不敬君主，宏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有些人一生图谋大业，有些人却只愿一醉！季先生觉得前者好还是后者优呢？”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前者也许图谋大业而不成，后者也可能难以入醉，看的，不过是各人的想法罢了。”季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扫了一眼项尉远的双眼，深邃而坚定，这番话，果然是说给他听的，这打油诗已经涉及到了天下唯尊，其中的深意他哪里会不明白。
“我看老大老二老三，可都是一心要做这九五之尊的人！季先生说，若是他们得了权势，我会如何？季先生这些年在我府上为我排忧解难解决的事情也有不少了！”
有些话是纸包不住火的，他有夺嫡之心迟早会被皇上得知，他之所以一直瞒着季先生，就是怕这婚事有变，现在马上花轿就要出门了，就算皇上想要把他拉回来也已经来不及了！今日借季先生之口让皇上知道自己的心思，总比日后皇上在自己的所作所为里得知要好！
“皇上让老夫到睿王府为瑞王殿下排忧解难，就是想让睿王殿下离开这一潭浑水好好的安逸无忧的过完余生，睿王殿下又为何要让自己深陷泥沼前功尽弃让皇上担忧呢？”季先生直视着项尉远，已然不顾君臣之别。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父皇以为安逸无忧度过余生便是我所求，可他却不知道我其实想要的是什么！季先生，别忘了我这一身病，是如何得来的！”
瞬间冷却的眼神，阴气沉沉的额头，让季先生有些慌乱，不知不说项尉远实在是把他这种心思伪装得太好了！他在府中五年，项尉远一直也只是安逸的过着自己的日子深居简出，今日却突然说出了这一番豪情万丈的话，这与他印象里那个宁静以尉远淡泊而明志的项尉远判若两人！他本以为这个从小羸弱的皇子该是几位皇子里的异类，全不想还是殊途同归！
都是皇子，离着九五之尊也就是一步之遥，谁会甘愿放弃屈居人之下？很显然，项尉远是要告诉他，他已经选择了前者，图谋大业的霸者！
“睿王殿下，踏入此途，睿王府就再也不会有今日的宁静了！”纵然项尉远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季先生还是想要劝说，这五年项尉远对他礼待有加，他相信自己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季先生，今日的宁静，也只是表象而已！人生短短不过百年，而我，最多也就是五六十年，季先生，安逸可是大丈夫所求？”
“不是！”季微薇摇头。
“眼前无忧可 -->>
9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