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尉远一歪身迅速的将字帖重新卷起,常流这一看也只看到了开头的那一行字。
“没什么,没想到她居然写得这么一手泼洒豪意风发的字而已。”将绳子重新系好,项尉远才舒缓了一口气,这季微薇,送人也不知道送些好东西,这写废了的字帖居然也往他这里送!不过这倒也符合她那肆意妄为的性子。
“不过就是一张字帖,不至于这么小气吧。”常流摇头笑着打趣。
“咳咳。”项尉远尴尬的咳了两声,一声不响的起了身回了屋。
这样的字帖,让常流看去了自己多没面,他看了看废纸篓,想了想又寻了一个盒子将它放了进去。“到底是你我之间的第一份礼物,虽入不得眼,也要留着才是!”
项尉远平日闭门不出,大多的时间都是在看书练字画画听歌看舞的,这一幅裴将军贴他当然知道,可他却不知季微薇临摹得好好的字帖为何在这里却是墨迹一团,难道是砚台里的墨汁洒了出来了?他歪着头想了想,笑着走到了书案前,拿起了笔,在昨晚挑灯才画好的那幅画的左上角写了起来。
“字帖已收到,笔走龙蛇行云流水,甚妙,吾心甚慰!”
季微薇非文雅小姐,他也非风雅公子,好好的一幅画,他不提诗不提词,却写了这么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季微薇今日送的这幅字帖,正是落了项尉远的偏好。
管家拿着项尉远的画匆匆出了府追上了徐妈妈,将东西交到了她的手上。
这幅画,很快的送到了罗府。
看着画角上那一行字,季微薇扑哧一笑就笑了出来,徐妈妈还是心有余悸,她方才看到睿王府的管家来追的时候,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本还以为会是一通责骂,没想到睿王居然是回了礼,一个送了一幅写废了的字帖,一个送了一幅提着不着边际话的画,这两人还真是绝配了…………徐妈妈小声嘀咕着。
罗铭腾是什么人?京城里就算是卖红薯的贫民老百姓也会不假思索的告诉你,罗铭腾乃是大贺年轻一辈里最出类拔萃的文武全才!在二十年前,梅以安梅丞相曾经也是被世人这般称赞着敬仰着,只是当年以相貌世无双文武皆通而闻名于大贺的梅以安走上了文臣这条路而且一条道走到了黑一直走了二十年一直到坐上了丞相的位置,当年的梅以安虽是文武皆通高中状元,但最让大贺百姓为之津津乐道的是他的相貌与他寒士成公卿的传奇,而现在的罗铭腾让大贺的百姓最津津乐道的,则是皇上对他的信任,一往而深的信任。
从泾城到京城,从一个小小的骑兵营校尉到今日的骠骑大将军,从一个孤子到而今的位极人臣,这些,都是皇上给予的信任,可就是今天,这个有着皇上的信任让天下百姓文武群臣公卿王侯都羡慕侧目眼红的罗铭腾,却被皇上硬是撂在了项元宫的风口上站了半个时辰,有人说起从宫里传出的罗铭腾那时鼻红脸青的情况就忍不住的心头畅快,皇上虽是九五之尊亲近不得,但天底下的人都是想离着他更近一些的,可这个罗铭腾,却是一直独占着皇上的信任,不过是一个破落户的崛起,不过是一个蛮横的武夫匹夫,凭什么?凭什么爬到多年辛辛苦苦兢兢业业的自己的头上?好啊,现在有报应了,连皇上都开始对你冷颜厉色了,还想让那个声名狼藉的妹妹嫁给睿王攀上皇亲?做梦去吧!
做梦去吧!在这个消息传扬开来的时候,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他们终于是看到了罗铭腾的笑话,终于是看到了皇上对他一往而深的信任动摇的开始。
树大招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罗铭腾离开项元宫不久后皇上下达的第一道圣旨不是取消婚约,居然是让礼部加升半月后婚礼的格仪,要将其办得隆重一些,而在众人诧异之时,又是一道圣旨抵达了罗府,没有斥责也没有处罚,而是让宣召季微薇进宫学习礼仪!
罗铭腾吹了半个时辰的风反倒是让皇上化解了心中怒气对这婚事更是上心重视了?诸人惶恐,瞬而愤怒,那种恨不得背后捅罗铭腾一刀的小人嘴脸就显露了出来,旁人不敢说,都察院里的几位御史却是无不敢言,在书如海前脚才离开罗府,几位御史后脚就带着折子去了项元宫。
可这次,他们也如同罗铭腾一般,被皇上干干的撂在了项元宫外,一站就是半个时辰。大贺选拔御史极为严格,必须极有名望声誉有所成就的文臣,这些成就,并不是在治国之上,而是在学术上,这些人是文坛泰斗倍受天下士子敬仰,自然就担得起这份纳谏进言的职责,从大贺开国那时的那几位御史到现在,这些御史除了相貌之外除却那一两个异类之外,脾气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顽固得就像是茅坑里的臭石头。
这半个时辰,皇上不见是其一,他们压根不想走也是其一,一个个都是上了年纪胡须鬓角斑白的老臣,穿着几件厚厚的秋衣外套着官服,在项元宫外居然一站就是半个时辰,书如海劝说之时他们更是一个个放出了话,说今日见不到皇上宁愿死在项元宫外也不回去。
这等以身作则,却并没有感动皇上,皇上批阅完了奏折,就躺到龙榻上睡了起来,外头的风声鹤唳与那几个在风中冷得打颤的老顽固全被他抛到了脑后。
今日个来了打算死谏的御史除了左佥督御史云贵抱恙在家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