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说了,秀才见了县太爷都不必拜的。



  胡村长一向觉得自己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就是送小儿子去读书,现在听了三家村的人赞扬他,也不禁笑得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口中却十分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他不过识几个字读几本书而已!”但是语气里的得意有如沸腾的水接二连三冒出的气泡一般压也压不住。



  宁梁安见胡敦儒这样文质彬彬的人自然有好感,又听他帮自己说话,更是喜欢,眼下便随口问他,“小先生有什么好办法?”



  胡敦儒却是当真的,“我想一想。”果然就垂下头想了起来。



  宁婉这时也接下了胡大娘送来的茶,她身上早湿了一大半,虽然是夏日里,但是也有些冷意,便捧着热茶吃了下去,身子也暖了不少。



  胡大娘送了茶之后就拉了宁婉的手说:“宁姑娘,跟我去那边屋里坐一会儿吧”



  若是平日去别人家坐客,男人与女人自然是不在一个屋子里的。但是今天却不同,宁婉是陪爹来商量事的,因此她只当自己是个男孩,就像先前在梦里时,她没有兄弟,什么事都要自己扛下。于是她就摇了摇头,“我还要陪我爹呢。”



  胡大娘便也没有走,悄声问她,“我刚听说你答应收我们胡家村人采的山菜了?”



  “对,”宁婉点点头,看来她还是低估了收山菜对胡家村人的吸引,也许因为这个原因,今天他们的商谈也会更容易?就更加亲热地笑着说:“大娘要是有只管给我送来,与三家村的一个价。”



  胡大娘便详细地问了起来,“你家收些什么呀?多少钱一斤?”



  宁婉一一笑答,却一直留神瞧着胡敦儒,见他静默半晌,突然抬起头来说:“我们两村地势不同,才有争水之事。不论是涝是旱,都难做到十分公平。”



  “而且我想大涝之年,任溪水肆虐,三家村的水情虽然能略有缓解,但其实也于事无补,至于大旱之年,山溪水少,胡家村就是多分些水亦是杯水车薪。”



  “不如这样,每逢胡家村需要筑堤防水之年,便要将每亩的收成分给三家村一成,反之三家村引山溪水之年,也要将每亩的收成分给胡家村一成,这样两村都不至于在最难的年份里食不果腹。至于平常年份,大家都各自种田,自种自收。”



  这样的办法?



  宁婉还以为胡敦儒会如在她的梦中一般,将自家的地买下来呢,却不想他另有一个主意。这个主意乍听起来,似乎有些天真,但越是细想越觉得有理。



  胡敦儒将来之所以能够成为受钱县令看中的人,又在马驿镇有极高的声誉,果真是有才能的。而且更可贵的是他想办法时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胡家村人,而是站在了更高的位置上,将三家村和胡家村放在同等的地位,取一方之长补另一方之短,反之亦然。



  只有这样,办法才能被大家接受。



  而真心接受了,才能真正实行——其实也没有多难,大旱大涝之年本就极少,如果硬是要公平,还不如占了优势的一方给对方补偿一些粮食,这样两村的日子都不至于太地艰难。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胡家村的地毕竟要多一些,而三家村要少一些,如果都是一成的收成,三家村便要占些便宜。可精明的胡村长岂能不提出来,“如此,我们胡家村人多地多就亏了。”



  胡敦儒就坚定地道:“正因为我们村里地多人多,所以我们才要吃些亏。”



  大家在一处商谈,怕的都是自己吃亏,可是胡敦儒却反其道而行之,这让宁梁父女心中说不出的感动,不待胡村长说什么,宁梁就提了出来,“大家的生活都不易,总不能让胡家村吃亏,还是要公平些好。”



  胡敦儒便又道:“那样两村就定下一定数目的粮食,发水时胡家村若是将水拦到了三家村的田里就补偿这些粮食,到了干旱时三家村将山溪水引起也如此补偿胡家村。两村所得的粮食都由各自村里分给大家。”



  如果定下这个规则,其实对两村里人都是好事,天灾是不可免的,如果多了与自家村子里正好相反的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