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澈的目光不自主下移,考虑到天气炎热的缘故,这嫁衣的做工略有消减,选材也全是轻薄柔软型的。这大半杯酒漏下来,便将衣服沾湿一条水线,紧贴在她胸口,贴出一段格外明显的曲线。
衣裳大红犹如月辉之下荼糜燃烧,秦秣轻咬着下唇,脸颊上染着霞彩,一直透红到双唇,好似红莲沾露,泫然欲滴。
方澈蓦然反手,将酒杯扔到床头柜上。那瓷器与实木相撞,骨碌骨碌滚了好几下。
秦秣一咬牙,想到自己平常总是琢磨着要怎么推到小方,这会儿可不能怂了。她双手伸前,抓住方澈礼服的衣袖就使劲儿往外面扯。不过这衣服的质量可真是不错,秦秣扯了几下没扯动,正觉热浪上涌,越发面红耳赤间,又听到方澈轻笑。
这算不得嘲笑,但在这个时候响起,却怎么都有点戏谑挑逗的味道。
“娘子,等不及要替为夫宽衣解带了吗?”方澈轻松地甩手,将外套脱下丢到一边。他动作很快,紧接着又扶住秦秣的肩膀,另一手揽住她的腰,便压着她一起天旋地转,倒在柔软的床上。
衣裳凌乱飞散,这一刻的热情有如浪翻潮涌,再也不能抵挡。
秦秣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滚进了火烧云里,上不见天下不着地,飘飘荡荡翻翻滚滚,抓不住边际。
她有心要翻个身,反推方澈,奈何力气实在不足,纠缠了几下,反而是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扒得精光。
肌肤相触,紧密贴合。
方澈的身体硬朗温热,秦秣仿佛中了软骨的毒,全身血液奔腾叫嚣,偏偏使不上分毫力气。她双手外张,紧张地摸索着,抓到了床头柔软的枕头,便胡乱挥舞,手一甩,那枕头掉在地上,只能与先前落地的酒杯为伍。
“秣秣……”这一声低喃之后,床头灯蓦然暗下,只余一点昏黄温暖的微光。亮在这深夜,缱绻古今,华梦相拥。
第三天他们就乘飞机来到了西安,开始了这肯定不止一个月的蜜月旅行。
秦秣刚毕业,方澈的事业又已经上了轨道,很多事情便不再需要亲力亲为,两个人都算得上时间悠闲宽裕,自然是尽可以走遍天下大好河山。
“秣秣,你看这文昌星。”方澈与秦秣牵着手,两人从文昌门厚厚的门洞中走过,抬头去看那魁星楼。
“怎么?”秦秣好不容易缓过了那些羞人的感觉,微昂头,轻哼道:“你看他不修边幅,蓬着头发,还长着大胡子,整个儿醉醺醺,不辨东南西北,你就觉得他不是文昌星?”
“我没有这样说,全都是你说的。”方澈神情无辜,动作却不安分,俯身凑在秦秣耳边,像是随时要咬她一口。秦秣又觉得颈后痒痒的仿佛触电,她偏过头,抓起方澈的手,就在他手腕上轻轻一咬,小小报仇。
两人一路走,将到大雁塔的时候太阳已经高升,阳光热辣辣,在这西北地界,灼得人肌肤生疼。
“秣秣,要不要打伞?”
“不打伞,麻烦。”秦秣摇头,眯起眼睛看那阳光刺目,又笑道:“晒晒太阳也好。”
方澈轻笑:“好吧。”他很自然地跟秦秣换了个位置,走到阳光照射过来的那一面,不动声色地尽量帮她遮住阳光。
两人走进了慈恩寺,登上大雁塔前的台阶。游人不少,为这千年古塔带来了抹不去的喧嚣。
大雁塔始建于大唐玄奘法师时期,历经数度战乱天灾,来回修葺了几遍,而今把持住那千年荣光,沉淀的不知是悲悯还是淡漠。任谁看遍千年,也该洒脱了。
秦秣仰头望着那塔尖一笑,与方澈同步迈进这塔中。
大雁塔不同于传统的八宝塔,整个儿四四方方,青砖堆砌,每一层都是四面开着拱门。两人沿着扶梯盘旋而上,一直到塔顶。
从第七层的门洞边凭栏远眺,竟能大视角地俯视西安古城。那些穿梭在历史与今时之间的建筑,在明亮的阳光下,交织出天地浩大。
“秣秣,你以前剩着半阕江城子给我填,我现在再回你半阕,怎么样?”方澈携着秦秣的手,忽然侧头,扬眉微笑。
秦秣便望着他,等他的《江城子》。
“云涛万里寄逍遥。
顾今朝,燕归巢。
叠岸风起,塔外斗星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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