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倒唬了一跳。抬头见是并不眼熟的男子,弱冠年纪,锦衣华服之下,年轻朗然的脸孔微有与年龄不符的冷清神色,细细辨认,他的轮廓与眉眼与玄凌和玄清几有相似之处,正是先帝幼子平阳王玄汾。他拱手,安静道:“淑妃娘娘。”
因着他与玄清的情分,我心生亲近之意,和气道:“九弟好。”
我唤他“九弟”,这般熟稔而亲切,完全是姐姐的口气,而不是循礼的一句“九王”。他感知我这样的温和与亲切,眼眸瞬间明亮起来,微笑时露出洁白的一颗一颗牙齿。他这般冷落的少年,微笑起来却如涓涓暖流,煦煦阳光。他穿一件明蓝色提方格纹茧绸长衫,亲王贵重中自有一份少年儿郎的颀颀英气。
他再揖手,已换了口气,道:“淑妃嫂嫂。”
我笑:“九弟是皇上的亲弟弟,我也不愿拘那份俗礼,冒昧叫一句九弟了。”我打量他两眼,含笑道:“天气还凉,九弟怎么穿得这样单薄,该加些衣裳才是。”
他温然道:“多谢淑妃嫂嫂关怀,方才母妃也提醒了。只是汾觉得太过饱暖会叫人意志软弱,故而择了单薄些的衣衫来穿。”
我点头赞叹:“富贵太过往往叫人堕落,九弟能有这分警醒是很好的。只是身子到底也要紧,若身子坏了,再肯意志坚强又有何用呢?”
他恳切道:“多谢嫂嫂关怀。”
他笑时一对眸子烁似寒星。我心下一动,暗想玄汾这一双眼睛,倒似极了玉娆明眸点漆。
知晓他是入宫来向庄和德太妃请安的,于是问了太妃起居安好。正絮絮间,却见一芽黄轻衫的少女笑着向我奔来,那一脉芽黄绫裙似拢住了一褶一褶阳光,连笑声亦轻灵如四月带着花香的风,叫人闻之欣悦。她奔到我面前,拉过我的手道:“姐姐叫我好找,再不回去涵儿可要哭了呢。”
玄汾见有外人来,忙退开一步,垂首道:“这位小主未曾见过,不知是……”我见他如此,晓得他疑心玉娆是玄凌身边新进的宫嫔,不觉失笑,拉过玉娆道:“九弟不必见外,是我娘家小妹,暂住宫中陪我的。妹子年幼不懂事,轻易不出来走动,难怪九弟觉着眼生。”
玉娆素来伶俐,如何不知玄汾做何猜想,不觉涨红了脸,跺脚冷笑道:“难不成略平头整脸些的都要嫁与你那位皇兄么?我偏偏就不是。”
玄汾大约没见过宫眷这般口无遮拦的,不觉惊愕抬头,目光方落在玉娆秀脸上,不觉一怔,旋即脸上一红,忙低下头去。
我忙拉一拉玉娆的手,嗔道:“什么嫁不嫁的,女孩子家嘴里没半句遮掩的。”说罢向玄汾笑道,“我家小妹在蜀地长大的,难免不懂宫中规矩,九弟不要见笑才是。”又促玉娆道:“还不见过九王。”
玉娆素来恼着玄凌,即便在未央宫中亦与玉姚避居,从不与玄凌照面,此时气犹未平,不由迁怒身为玄凌幼弟的玄汾。她草草施了一礼,忽而含了笑意道:“也难怪王爷错认了我,
第十章 翠袖倚风萦柳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