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大幸有些意外地看了眼依旧淡定的年轻人,很想开口提一句:少年郎,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微妙啊?居然还有心思在这儿跟我闲聊什么衙门里面的官员规矩?
但一直以来都被人排挤冷落的他终究不是一个多话之人,这心思也就那么一转,便又压了回去,斟酌着言辞道:“我户部有尚书大人叶宽,两位侍郎大人,沈卓辉和边学道……其中边侍郎就掌管着我清吏司上下大小事务。”
顿了一下,见李凌正仔细听着,他又继续道:“再下边就是各司郎中了,除了我清吏司,还有户部司,支度司及转运司,每司皆有郎中大人直管各项公务。户部司也称本司,一直以来都是由尚书大人直掌,国库及各地税务税率都由本司而定,就是两位侍郎大人也是不能过问的。
“而支度司则掌管着天下百官的俸禄,由沈侍郎做主,每年都会在和尚书大人商议之后定下俸禄多寡来。至于转运司,其实更多却是和转运使司衙门对接所设,再加上统筹掌管天下各省税赋钱粮的清吏司,便是我户部四司了。
“这四司郎中,分别是本司的马越大人,支度司的方清朗大人,转运司的钱辽辉大人,以及我清吏司的戴宵大人了。再然后就是各郎中下属的八名员外郎,以及更多的各司主事,及像我一样的小吏人等……”
这项大幸真不愧是户部里多年的老吏,对其中架构人员当真是了如指掌,现在说起来也是条理分明,听得李凌频频点头。直到听到戴宵这个名字时,他才稍稍皱了下眉头:“对了,这位戴郎中和戴万春可有什么关系吗?”
“你是说刚才那么戴公子吗?戴郎中正是他的本家叔父了。”项大幸在说出这一句的同时,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所以你和他有了嫌隙,只怕接下来在清吏司内的日子真就不好过了。
李凌的眉头皱得更紧:“怪不得……”
怪不得戴万春这个同样名列前茅的二甲进士会舍其他两条看着更有前途的捷径而和自己一样跑来户部观政,还说什么这是他叔叔的意思,原来关键在这儿啊。有身为郎中的亲叔叔照拂着,他在户部自然很容易就能做出成绩来,接下来无论是外放还是留在户部高升那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也怪不得刚刚见自己出现时戴万春没有半点异样了,显然他是早就知道了自己会入户部!而看他刚才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只怕是一早就憋着心思要在他的这片“主场”上要自己好看了。毕竟之前几次争斗下来,他戴万春可没少在李凌的手上吃亏啊。
再往深了想一层,李凌甚至都觉着那位陆员外对自己的态度如此恶劣也是受人指使。是戴家叔侄为了报前日的一箭之仇,为了压制自己这个新科探花而故意给的下马威!
如此看来,自己的处境还真就相当不妙了。所在的清吏司的顶头上司就
是戴宵,自然是求告无门,而戴万春又把其他同年都拉了过去,自己真就被彻底孤立了。作为新人,一进新单位就是这么个环境,说一句地狱开局都不算过了。
倘若是在后世实习进了这样的公私,恐怕李凌当即就会选择离开了。但如今不是后世,户部更不是什么公司,自然不是他说来就来,想走就能走得了的。
“有点意思了……”沉吟半晌后,李凌嘴角一勾,不但没有被眼下的处境吓到,反而生出了几分斗志来,“我辛辛苦苦从一介布衣考上进士,进入官场可不是来受你们欺负的。既然你们想着拿捏我,那就别怪我到时候反击了。”
这话他当然没有真说出来,只是那一抹笑容还是看得项大幸一阵心惊:“李探花……”
“项前辈不必如此客气见外,我这探花早成过去,你要不就叫我小李,要不叫我表字温衷便是。”
“那……那我就托大叫你温衷吧。”项大幸点头道,他觉着这个年轻人还是挺不错的,奈何结局却已经注定了。
李凌却在这时站起身来:“那咱们也去四处看看,熟悉一下周围环境?对了,我的公房又在何处?”
“呃……我带你过去吧。”项大幸的脸色又是稍稍一变,这才引了李凌出了厅门,往边上走去。
此时已是巳正,正是衙门里最是忙碌的时候,一间间并不算大的公房里各色人等都在忙于自己的公务,有计算账目的,有翻看文书的,也有拿着一叠叠书册往来于各间公房的,几乎看不到一个空闲之人……
只看这等风貌,李凌倒是要对如今的户部尚书竖起大拇指了,想想一般地方衙门里人浮于事的情况,足可比出户部衙门的规矩有多严谨了。
或许只有他们这些新来的观政进士才会暂时无所事事,此时李凌走到一间稍显宽阔的公房前,就瞧见戴万春等人正在听人讲述着清吏司内的诸般差事:
“咱们大越国内一共有一十五省,所以我户部清吏司也就分设一十五处,分别执掌当地税赋大事。你们可别小瞧了咱们这些身在京城,离地方千万里的文官,事实上,我们才是管着那边千万黎民的实权衙门。每年里,都将由我们清吏司的官员来划定各地所需缴纳的税赋钱粮,再由 -->>
第195章 初入户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