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皇帝。” 冷漠的声音在寿皇殿响起,楚凌回过神来,转身抬头看去,三道人影映入眼帘,这种仰视他人的感觉,楚凌很不喜欢。 艳阳高悬。 寒风凛凛。 雪还在下。 孙黎漠然的站着,袭来的风吹动裙摆。 本该在虞宫颐养天年,不闻世间烦恼事,可她的嫡长孙骤崩,朝局变了,大势变了,人心变了,在太祖、太宗两朝都未干涉过朝政的她,要面对这亘古未有的局面,大虞不能就此衰败!! 他够格吗? 孙黎冷冷的凤眸,俯瞰着立于石阶的楚凌,身躯瘦弱,才八岁,大虞这副千斤重担,他真的能扛起吗? 孙黎不看好。 一想到那夜发生的种种,孙黎就压着一股怒,这让孙黎的气场变了,在身旁的徐贞、王?无不感受到,然此时的二人,却表现得很是平静。 恰逢此时,一片云飘来,似将高悬的艳阳遮盖。 但一缕金光透过云层撒照下来,落在了三人的身上,楚凌在见到此幕时,说实话,他羡慕了。 这本该属于皇权的威仪与神圣,却被眼前这三座大山分走,不管是什么致使的,这就是大虞眼下的实况! 楚凌以孺子的年纪,被选为了大虞嗣皇帝,属于他的,除了表面这层尊贵身份以外,别的都不属于他。 “嗣皇帝,您要为天下做表率。” 李忠低首上前,作揖对楚凌低声道。 该来的,终究要来。 该走的,终究会走。 楚凌心生感慨,他能感受到身后人潮的异动,原本乱糟糟的场景,随着三后的相继出现,转瞬间就归于平静。 这种强大气场,是大虞上下任何人都无法复刻的,哪怕是他也不行,眼下的大虞需要用这种微妙来平衡。 “大虞太祖高皇帝之孙,太宗文皇帝之子,大行皇帝之弟,大虞楚氏嗣皇帝,拜见皇祖母,拜见皇嫡母,拜见皇嫂!!” 众目睽睽之下,楚凌的声音响起,尽管不大,但却够叫一些人听到,在不少诧异的注视下,楚凌撩袍跪到石阶上,面朝孙黎、徐贞、王?三人,按虞制,以孝之名,行了个跪拜大礼! 可这一跪,却叫不少人脸色微变。 楚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处于何等境遇之下,名为嗣皇帝,实为傀儡,想要破局就必须有足够耐心与定力。 但这绝不代表楚凌任何事都不会做。 楚凌要叫眼前这三座大山,叫她们各自的派系,叫大虞的皇亲国戚、文武大臣皆知他这个嗣皇帝。 而这层体现,不能在登基大典召开时,才让所有人正视此事,必须要在还为嗣皇帝时就选择正视。 他是年幼,他是庶子,可既然选择他为嗣皇帝,待登基大典召开后,向天下颁即位诏,正式成为大虞皇帝。 不管今后中枢朝局怎样变,所有人都要明白一个事实。 一切局势的变幻,都是因为他做了嗣皇帝,成为大虞第四任皇帝,这一核心而促成的。 楚凌知道他这一跪,会让一些人心底生出提防,甚至是忌惮,可他并不后悔这样做。 毕竟只有这样,楚凌才能确保自身安全,在接下来的虞宫生活,不会太过频繁的遭到威胁。 能好好的活着,才是一切谋划的根。 没有这个根,一切就不成立了。 同样是这一跪,楚凌要叫一些人知道,大虞的天还没有变,大虞皇位上的那位变了,不再是大行皇帝楚启,而是嗣皇帝楚凌!! 楚凌跪在地上,他不知在这一刻,不少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但他却知道一点,他这一跪,接下来的虞宫势必有变数。 只是究竟是好,是坏,那就要等变数出现时才能知晓。 太祖? 太宗? 而在这一刻,楚凌更不会知晓,在寿皇殿前的人潮中,一些人的眼神变了,甚至内心是久久不能平复。 在这些人的眼里,他们似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只是每个人所想的却不一样。 楚凌的目的达到了。 命运的齿轮悄然拨动。 “免礼吧。” 跪在石阶上的楚凌,听到一道声音响起,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李忠就低首走来,伸手搀扶起楚凌。 悼拜大行皇帝梓宫祭开始了。 楚凌再抬头去看时,那三道人影却渐行渐远,他在李忠的搀扶下,踩着石阶朝眼前的寿皇殿走去。 哀乐再响。 气氛变了。 涌动的人潮徐徐前进,一切似乎变了,一切似乎没变,楚凌就这样走着,走进了寿皇殿内。 肃穆的气氛压来。 楚凌见到那座梓宫时,心情很复杂,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但此刻的楚凌,却全然不属于他自己了。 一整套礼仪流程要走。 楚凌在李忠的搀扶下,去了一处又一处,做了很多动作,对于虞朝的礼制,楚凌是陌生的。 毕竟没有成为嗣皇帝前,在虞宫也好,在十王府也罢,楚凌就是个看似尊贵,实则透明的存在。 不被人重视,是楚凌过去的常态。 楚凌今年八岁了,可就因为这几年来,大虞经历的事太多,以至到现在,楚凌是接受了启蒙教育,但是来授课的,却几月一换。 嗯。 楚凌没有传授课业的老师。 师,在虞朝的地位很特殊,是仅次于亲的存在。 楚凌的便宜兄弟们都拜师了,哪怕是牙牙学语的幼弟楚茂都拜师了,唯独就楚凌没有拜师。 在走到梓宫前,看着所摆各种物件,楚凌停下了脚步,脑海里,浮现出那道远远看到的身影,还有面庞,楚凌的内心没有波澜。 在里面躺着的那位,是他的哥哥不假,是他父亲唯一的嫡子,可对楚凌而言,这就是位陌生人罢了。 包括已故的太祖,太宗,也都是陌生人而已。 其实死,也是一种解脱。 在人前,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有孤寂的 -->>
第十八章 初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