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向他,“野种?一个在短短两月之内,就超过你们的野种。”
邱泽安一时哑口无言。
他们依赖邱芜澜,绝非敬老爱幼,而是出于尊敬。
家族内部是紧密的,也是更迭的,打败头狼的小狼,亦能让它的父母俯首称臣。
现在,姐姐的注视悉数给了季尧。
季尧看向皮肤充血的邱泽然,这高不可攀的贵族少爷,正紧紧盯着他,外强中干地求他。
上一刻,他还是邱泽安邱泽然口中的小三的孩子,任何一个女佣都能对他冷眼嘲讽;
这一刻,只要他开口,就能将邱家真正的两位少爷赶出庄园。
在诸多视线中,季尧扯了扯邱芜澜的衣袖,踮起脚同她耳语:“姐姐,我想好了:我可以有一个能学习的、单独的房间吗......”
室内的几位女佣脸色稍缓,旋即又露出轻蔑与讥笑。
邱芜澜道,“这不算愿望,我会给你安排,你还有别的想要的么?”
季尧犹豫了下,他像是觉得这个愿望已经过分了,酝酿许久才开口,道,“我还想要......一、一万块钱。”
“为什么?”
“钱很有用,我以后会用得到。”季尧说。
邱芜澜对简道,“拿一万现金过来。”
简用信封装了一万块,邱芜澜把信封交给季尧,在季尧仰头感谢时,她抚着男孩的脸颊,低头于额心落下一吻。
像是头狼嗅闻过新生的小狼。
她什么也没说,无声地吻完后,吩咐管家,“准备新的房间,新的老师。”
季尧捏着信封,在邱芜澜离开后,转身对上哧哧喘气的邱泽然,以及眼神晦涩的邱泽安。
这天晚上,庄园里有些吵闹。
季尧从新房间里拉开一条门缝,看见在走廊上来回匆忙的女仆,听见几句短促的疾语:
“好点儿了吗?”
“还在吐。”
“医生开了药,说问题不大。”
“是谁给少爷拿了那么多饼干!”
季尧有些疑惑,但没有往下探查的想法。
不需要刻意探查,自从那天之后,这种情况时不时便会出现,不到一年,他更是亲自撞见了在厕所呕吐的邱泽然。
从佣人们隐晦的交谈中,季尧了解到了“异食癖”这一概念。
一旦陷入焦虑情绪之中,邱泽安邱泽然就会控制不住吃糖果和饼干。
哥哥邱泽安控制不住的嚼糖,弟弟邱泽然相反,会不经咀嚼地吞下整块乃至多块饼干。
在异食癖的病例中,他们不算严重,至少吃的都是食物;但兄弟俩得的不仅仅异食癖,而是异食-暴食复合型。
不到九岁的男童,哪怕吃到身怀六甲的程度,也停止不住。
年幼的季尧不能理解心理疾病,他只觉得这是一种拙劣的戏码。
当邱芜澜来到他房间、检查他的学习情况时,就会有女佣匆匆敲门,告诉邱芜澜,“少爷犯病了。”
这时候邱芜澜会立刻去到弟弟身边,一反常态地拥抱他们,温柔地哄他们放下食物。
这幅场景熟悉而陌生。
季尧很小的时候也曾对季说,他想见她、头很痛。
季葶带他去了镇上的诊所,医生给季尧做了全身检查,最后告诉季葶,别太娇惯孩子,不然孩子就会通过装病博取关注。
那之后,每次季尧感到头痛时,季都会狠狠拧他胳膊、腰上的肉,口中咒骂道,“头痛、头痛,现在还痛吗!天天装病,烦不烦啊!”
季尧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季会因为他头痛而如此气愤,如今看着从他身边离去,拥抱邱泽安、邱泽然的邱芜澜,他恍然大悟:
拙劣而刻意的装病,果然让人憎恶。
他认定邱泽安、邱泽然是为了博取邱芜澜的注意而故意装病;
就像季葶认定,季尧是为了博取她的注意才故意说头痛。
季尧生出了羡慕,但没有照搬照抄这种方法,即使当芜澜离开他时,他真的感受到了疼痛,并且随着年龄增长,这份痛感越来越剧烈。
说不清是痛感本身加剧了,还是他的感官变得敏感了。
疼痛之中,季尧渐渐发现自己的听觉、视觉比平常更加敏锐,他可以听见庄园外的鸟鸣、看见黑夜里的蜘蛛。
季葶的厌恶历历在目,他不确定邱芜澜会不会相信自己,尽管她表现得一视同仁,让他有和邱泽安、邱泽然一样的待遇,对他的关心有时候甚至超过了邱泽安、邱泽然,可越是长大,季尧就越是清楚自己定位??
他不过是邱芜澜投入沙丁鱼中的鲶鱼,用来激励沙丁鱼、提高他们的警惕和活性。
一个是工具,一个是亲弟弟,季尧没有邱泽安、邱泽然的底气。
正如当年,即便邱芜澜让他大胆说出心愿、诱导他驱逐邱泽安邱泽然,季尧也没有照说。
那时候他还小,无法思考太多,是敏锐的本能保护了他,让他没有说出错误的答案。
比起通过示弱来博取关注,季尧还是选择更保守更稳妥的方法:通过展现价值,赢得邱芜澜的欢心。
季尧成功了。
五年时间,十七门课程,从机械背诵的哲学、律法;到逻辑推理的数学理科、耗费体能的运动;最后是升华情感的文学、需要从小熏陶的 -->>
27、第二十七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