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他身边的女人立刻抬手遮挡杨木的脸,急匆匆地要拉着他往外走。
“没事妈,”杨木摇了摇头,“是季尧。”
女人回头,这才顾得上看一眼指认杨木的是谁。
发现果真是儿子的队友,而不是记者、粉丝后,她缓缓将手收回,对着季尧尴尬地笑了笑。
“季尧,你怎么会在这儿?”
“来医院,当然是看病了。”季尧晃晃手里的药袋。
杨木吃了一惊,忙问:“你生病了?什么病?”
他语气迫切,称不上关心,也不至于幸灾乐祸,更像是深陷泥淖的人发现泥淖里不止自己一人的安慰。
还是他妈妈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提醒,“木木,这里不适合聊天,请你朋友到我们家里坐坐怎么样?”
“对、对!”杨木热切地望着季尧,“季尧你愿意…啊,要是你有空、你是不是还有行程?”
他说得语无伦次,季尧接了话,“我还有四个小时录音,正不知道要去哪里打发时间。”
“那、那……”高大的男生腼腆地提出邀请,“那就来我家吧,离这里不远。”
“好呀。”
杨木妈妈开车,一辆中档小轿车,去了新区的居民区。
瑚城的规模越来越大,这些年吸纳了不少周边地区,快速发展起来的周边地区便称为“新区”,多是一些居民住宅,为了缓解瑚城的住房压力。
严格意义上,杨木一家不是瑚城人,他们家是十年前才划入瑚城的。
季尧很久没进入过这么密集的住宅区了,一栋栋超过二十层的商品房排在一起,像是小朋友努力堆起的积木,需要集中全幅注意力,手指稍抖就会碰到一栋,连带着将整片积木都压倒坍圮。
这种作品高大壮观,但脆弱不堪,是高速发展时的产物。
房龄不算久,季尧却在角落看见了臌胀、剥落的石灰皮。
他跟在母子后面进门,百平米的三室两厅,如同家庭情景剧里的装潢,没有什么风格,墙上有挂历,沙发桌上散着瓜子、零食,鞋柜上有手套、钥匙。
这些零碎挤占了不少空间,阳台上还挂着颜色各异的衣服袜子。
杨木妈妈不好意思地对季尧说,“不用换鞋,家里没收拾,有点乱。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
她转身去了厨房,季尧被杨木带去了他的房间。
天蓝色的墙纸铺满了这个十平米的空间,一张一米五的单人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桌,飘窗上斜躺着一把吉他、一个五线谱本和两支笔,床头角落还有一对大重量的哑铃。
这间房,出现过杨木选秀时的个人介绍里,那时还没有这对哑铃。
“随便坐。”他摘下兜帽,超过一米八五的个子坐在床上,即便微微含胸弯腰,也把这里的空间挤占得有些逼仄了。
季尧去了飘窗上,窗外是两栋楼,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一切外景,连天空都像是一块拼图碎片。
“这就是你创作的地方?”他拨了拨杨木的吉他。
杨木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他沉寂下来,在医院见到季尧的喜悦逐渐平静,恢复了平常的沉闷模样。
参加选秀之前,杨木是没什么名气的网络歌手,发过十几首歌,也开过直播,虽然没有水花,但在选秀的其他参赛者当中,也算得上才华横溢。
出道后他有了点名气,却再没有发过歌了。
RNI所有的曲子都由职业音乐人制作,轮不到杨木一个业余插手。
“这是你小时候的房间?”他没有回话,季尧自顾自打量其他地方,“怎么不住艺人宿舍?”
和父母住在一起、又是密集的小区,弹吉他和唱歌都受限制。
杨木沉默片刻,低低开口:“一开始是公司安排的宿舍,现在有点…不方便。”
“因为病?”
没有料到季尧如此直接,杨木语塞一下,承认道,“嗯。”
“罗浩?说你天天跑医院打药。”季尧随手拿起飘窗上的笔,在空白的五线谱上涂鸦,“原来是心理病。”
“他说我打药?”杨木呼吸重了两分,隐有薄怒,旋即却又垮下了肩膀,“是,可能是,开始的确是身材焦虑。”
季尧不甚在意地发出一声鼻音,在本子上画了几笔后开始翻看前面的内容。
哗哗的纸张声中夹杂着男人的喃喃低语,“你记得拍《热》MV的时候么。”
“第一次出歌,我焦虑失眠了很久,所有休息时间都用来练曲。”
“那段时间队长让我别太焦虑,他不知道,我虽然焦虑,但也很有信心,我是队里的vocal,rap以外,我的唱功是最好的,何况拍摄不是现场,我随时可以重来。”
“直到拍摄的前两天,拿到服装时,我才猛地意识到,这不是在网上发歌。”
他说着,突然烦躁地撸了把头发,随后折过身,用长臂勾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拿了根拉力器来,坐在床上拉伸。
季尧翻页的动作稍停,潦草的黑色音符涂满了整个页面,本子的缝隙中有一根头发落在了里面。
“第一次发歌,我知道尘霄哥压力是最大的,他经常熬夜,睡得比我们都晚。”
“可拍摄那天,他脱下上衣,干得像是健美选手,腹侧都在拉丝。我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