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起去。”
“别了,大冷的天,表哥你穿这么少,就别去受冻了。再说你又不会卖手套,我卖手套的时候还要想你冷不冷......”说到这儿,谷翘住了嘴。今天这顿饭吃的太舒服了,说话也忘了分寸。
“你放心,我不冷。”
谷翘还要再说,但这次拒绝的理由说不出口。她已经习惯寒夜里一个人摆摊了,他可别把她这个习惯给打破了,打破了再改回去也挺麻烦的。
谷翘自行车挂着的铃铛匀速地响着,反衬得两个人更沉默了。谷翘吸了一口冷气:“表哥,我想了想,你亲戚的生意我还是别做了。我现在还不想让堂姨知道我在卖衣服。”寒风这么一吹,她被吹得清清醒醒,表哥的亲戚恐怕就是他自己。
“我不说是你不就得了,手套上难道还写着名字吗?”
“还是算了,我的手套很好卖的,没必要麻烦表哥你专为我这个谎,那我就太过意不去了。”
骆培因还想再说,但他及时止住了,谷翘恐怕是猜出来了,她告诉他,她的手套很好卖,用不着他刻意说谎帮她的忙。
谷翘现在卖东西已经驾轻就熟了。她用她清亮的声音吆喝她卖的手套。大概是怕骆培因觉得他自己多余,谷翘专门借了个纸牌子,请骆培因用中英两种文字写下广告词。
但纸上的广告远不如谷翘的嘴。谷翘很知道她的手套优势在哪里,每来一个人,不管到底要不要买,谷翘都非常细致地从价格保暖等方面推销她的手套。
晚间的风没把谷翘的声音吹薄,但不知为什么在骆培因心里聚起一层雾气,冬天晚间稀薄的雾,配着路灯玻璃罩子透出的黄光,让人泛起思乡病,想着回家。可家是什么呢?怕只有落在纸上才惹人向往。
手套谷翘当晚就卖了一半,如果不是骆培因在,她还会多卖几双才回去。她觉得他站这里恐怕对他来说很煎熬,他要是学经济或者别的,还可以通过地摊生意观察下社会,可偏偏他是学物理的。谷翘卖到一半抬头看骆培因:“表哥,咱们回家
吧。”她一眼就看见了他的脖子。
离着谷翘的摊位不远有个卖围巾的。谷翘推着自行车走过去,选中一条浅灰色的围巾,把价压到了三分之二。
“你这样压价,我还有赚头吗?”
“我正是考虑了你的赚头。”谷翘说了个市场,“你的围巾是从那里批的吧。
“怎么可能?都不一样的货!算了,你要想要,给你吧。”
谷翘从她还没捂热的碎钞里拣出票子一张张数,仿佛因为贫穷要把孩子送给别人的父母,此刻正仔细辨认婴儿的胎记,希望以后有一天能重新认亲。骆培因见识过谷翘收钱时的麻利,马上就感受到了她往外出钱的不舍。
谷翘还没数好她的碎钞,骆培因已经递出了他的票子。谷翘此时倒眼疾手快,赶在摊主收大团结之前,把她的碎钞塞到了摊主手里。
她接过围巾,转身掂起脚尖把围巾挂在骆培因脖子上:“表哥,天冷,你先围上它吧。虽不如你自己的,可现在它还真有用。”
谷翘的手指迅速远离了围巾,又回到了她的车把上。她车上的铃铛又开始响了,谷翘不知为什么有点儿为这铃声而不好意思。
回家路上有卖烤红薯的,闻到红薯的香气,谷翘问骆培因:“表哥,你想不想吃烤红薯?”她很想吃,但刚吃过饭,一个人吃不下太多。
骆培因听到她说,没回答就直接奔了烤红薯的摊儿。
谷翘用眼估计了一下红薯的分量:“我要小一半就行,吃不了太多。”
骆培因的手很有准头,掰了一半给她。
谷翘摘了手套,手指马上体会到了一些凉意,但滚烫的红薯马上就把这点儿凉给驱散了。她被烫得还发出了两声嘶嘶的声音。
两个人停下车子,站在路边吃红薯。热腾腾的红薯吃进嘴里,谷翘感觉她自己整个人都热了,她对骆培因说:“我以前在家里可会烤红薯了。你知道乡下的大灶吗?做完饭灶台里的灰会积得很厚,这时候不要把炭火熄灭了,把红薯埋进去,等过
会……………”谷翘吸了吸鼻子,看了一眼旁边的骆培因,他吃东西的时候很安静,一个字都不说。于是她也安静地吃起东西来。
不知道为什么人冷的时候会更容易想家。好在她现在很暖和,谷翘看着过往的人和车,又抬头看天上的星星,仿佛蒙了一层雾,只有旁边的人是真切的。她眼睛朝向一切看得不算真切的东西,一只手握着红薯往嘴里送。
她听见骆培因问她:“一天做两份工作,你不觉得太累吗?”
“不累。我这人可会照顾自己了,我不可能让自己累着。”谷翘心里说,能赚到钱就不累。
“你可真是......"
骆培因这话没说完就自动止住了,谷翘想他大概还是对自己的工作有偏见。
谷翘又对着骆培因展望了一下未来:“我地摊也不会摆太久的,等我赚到了摊位费,我就去使馆区旁边那个市场租个正式摊位,也不用表哥你帮我瞒着家里了。我听说市场里的许多人都买上车了。我觉得我自己,以后也什么都会有的。”不是她
脚下的自行车,而是真的汽车。
说完她刻意看了眼骆培因。对着不 -->>
37、第 3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