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开元可以闹,都随他,但不能出现杨凤山和聂成林掺和其中。
为什么杨凤山可以调走,聂成林却要去营城下放?
这不得不从李怀德挨的那一巴掌说起了,办公区被封闭,执行打卡上班,还是因为这件事呢。
李怀德没有怪罪李学武,但绝对不会忘记聂成林的。
至于为什么没有动手,这还得说一个面子问题。
正治上的争斗绝对不是简单的你死我活,还有更多、更深层次的意义在其中。
聂成林可以去营城,要在寒冬里劳动,可以生病,可以慢慢的得病死去。
但,绝对不能在李怀德的眼皮子底下死,那样他可真是臭了。
就像杨凤山一样,脚上凉,但身上绝对不能凉,得有件体面的大衣。
现在,去营城,就是李怀德给聂成林披上的棉大衣。
既表现出了正直和仁义,又标榜了他的清白,祸不及家人的正治态度。
杨凤山当初被审查,因为个人原因,一直在厂里监视居住,而同样面临审查的杨元松和聂成林不然。
杨元松只走了个过场,便以身体原因被上面带走了。
聂成林则是被告知每天来报道,写问题、交代问题。
三个人,三种处理办法,充分体现了李怀德的手段和智慧。
正治,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更有意思的是聂成林的反应,这位副厂长被审查期间充分配合,但拒不交代。
而今天面临审查结束,也是服从安排,但拒绝了管委办的服务。
按照公告上的内容,聂成林的后面可是坠着同志二字的,对比杨凤山是有所不同的。
所以,他仍然有资格享受厂管委办的服务待遇。
拒绝,就代表了他的态度和心中的怨怼,更是丝毫没有给李怀德面子,也没给他自己留后路。
李学武下班的时候,正巧在大门口遇见了他。
聂成林的儿子聂小光,带着一群人来接他爸,气势很凶,惹得门岗保卫警惕了起来。
有干部职工以为要出事,便都在门口围观着看起了热闹。
李学武的车堵在后面,清楚地看见聂成林使劲地挺着脊背,推着车子走出了厂大门。
面对自己儿子的胡闹,他倒是没说什么,仅仅是摆了摆手,便先上了车子蹬着离开了。
就是这么的洒脱,就是这么的随意,好像将要去营城劳动的不是他一般。
聂小光倒是很不服气,身边有一群小崽子围着,气焰嚣张的很。
虽然不敢闯门岗,他听说轧钢厂的门岗手里都有真家伙,不能乱来。
可还是堵了轧钢厂的大门叫嚣,扬言早晚踏平轧钢厂,活捉李怀德!
李学武不知道李怀德听了有何感想,倒是门口围观的这些人大笑不止。
他们也是没啥事闲着了,下了班不回家,在这看嘻哈。
韩建昆见他们堵着路了,便鸣了笛,期初这些小崽子见着有车出来还想躲的,可被鸣笛声搞的下不来台,又要搞事情。
大好在是门口的灯光足够亮,足够聂小光看清楚这台车的模样和车牌。
这小子交朋友很有一套,尤其是在这个时期,讲义气,又敢耍,身边可确实聚集了不少人。
身份跟他都差不多,基本上都是干部家庭子女呢。
指挥车开出了大门,咯吱一声停在了匆匆躲车的这些小崽子身前。
他们其实也胆杵,自行车都没下,随时要跑路。
李学武拉开车窗,打量了一眼聂小光,问道:“来接你爸的?”
“李……李叔”
聂小光上次在李学武那没吃着亏,又被他爸教育过,知道好坏人呢。
他本来想叫李哥来着,后来又想到对方跟自己父亲论同事,这才改口了叫叔。
李学武跟他岁数差不多,被对方叫叔只觉得好笑。
不过这里是大门口,他也懒得跟对方掰扯,挥了挥手,道了一声赶紧回家,随后便拉上车窗走人了。
聂小光身边的同伴见他怂了,便不服地嚷嚷着,说他怂蛋包。
他倒是很冷静,撇撇嘴,示意了远去的吉普车说道:“别吹牛哔,在他跟前我这都叫硬的了!”
“啊~”
有小年轻的不服气,翻了白眼道:“丫谁啊?这么牛哔,叫你吹的都把姆们吓着了~”
“嗯,说出来是得吓你们一跳!”
聂小光扫了一眼轧钢厂的大门口,持枪站立的门岗依旧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
父亲出来了,他骂也骂了,打李怀德又不成,顿时觉得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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