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监所的老孙摊了摊手道:“我上哪给他找衣服去,他屁股上那块布还是来时脸上的那块儿呢”。
李学武的手敲了敲桌子,没搭理老孙的屁磕儿,捡起审讯记录看了看,问道:“都完事儿了?”
“呵呵~比街上的四六撂的都快”
老孙抽了一颗李学武扔在桌上的烟,用火柴点燃了笑道:“人越多越好审,都想着把责任推给对方呢,谁先交代谁占便宜呗~”
他这么说的时候还瞥了门口站着的赖山川一眼,不是不认识赖处长,而是今天晚上他眼拙,暂时不认识了。
李学武却是没在意地将已经签名按了手印的审讯报告扔在了桌子上,示意了椅子上抿着嘴想要说话的青年道:“你要说话?”
青年焦急地望着门口的方向,他想张嘴,可门口的人在微微摇头,他知道,他不能说话。
可……可他有好多话想跟父亲说啊。
李学武站在桌子前面,俯视着青年,脸隐在了灯罩上,显得很是黑。
“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没有了”
青年最后低下了头,身子骨都弯了,一副没了精气神的颓废模样。
李学武知道,这年轻人废了,就像闫解放一样,脊梁骨折了就真的折了。
点了点头,李学武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冲着墙边站着的邢一春招了招手,对着青年的双手示意了一下。
那里是一副铐子,铐在青年倒坐的椅背上的铐子。
邢一春将手上的烟叼在了嘴里,眉头微微皱着,从腰上解了钥匙下来,给这年轻人松了手铐子。
年轻人不敢置信地看了看邢一春,又看了看李学武,最后望向了门口,可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起来”
李学武说了一句,随后转过身一边往出走,一边说道:“给他找衣服穿上,什么样子~”
话说完人已经出了门,看了一眼院子,见没有人,这才往刚才路过的那间办公室去了
等李学武再出来的时候,男青年已经穿回了自己的衣服,低着头站在院子里,身边还有两个人看着他。
衣服都在,并不像老孙说的那样,没有给他们的衣服。
邢一春知道,现场收回来的衣服不只是衣服,还是他们爹妈的脸面。
这个脸面是他们自己丢的,也是邢一春给捡回来的,所以今后这些人都欠交道口的。
李学武没再跟青年多说,转身原路返回,往大门口走去。
青年身后的人伸手推了他一下,见他回头望过来,这人又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跟上李学武的身影。
青年犹豫了一下,尝试着迈着步子跟上,见身后没有脚步声,知道那两人没有跟来,不自觉的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他想快一点逃离这个魔窟。
李学武的脚步不快,不至于让这年轻人撵不上,可等他跟上自己的脚步后,李学武也没搭理他。
只是到了大门口,李学武见他还跟在自己身后,便抬手示意了一下他爸的吉普车,看着他小跑过去,这才往自己的车边走去。
先前守在这边的司机已经回去了,李学武也得回家了。
上车打方向盘,丝毫没有留下再说两句的意思,踩着油门便离开了。
嘎斯车上的司机看了看蹿进车里的赖一德,也没理会他问的“爸爸去哪了”问题,踩着油门往前蹿去。
他接到的命令是,送赖一德回家。
赖一德一定是第一个回家的,也必须是第一个回家的,李学武选择带着赖山川进了审讯赖一德那个房间的时候,赖山川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做戏做全套,他认栽也得认全套,得陪着李学武把这场戏演完,他想不这样都不行了。
今天的抓捕任务是治安处赖山川主持的,人员被放掉也是赖山川决定的,在那间办公室里,赖山川亲笔签了名字,责任跟邢一春没关系了。
明天,天不亮的时候,这些人都会被释放,但他们签了名字的交代书还留在一监所呢,赖山川签了名字的决定也在一监所呢。
李学武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呀,他就是个……无辜的路人。
——
“你干啥了?!”
“没干啥~”
“没干啥让人给抓监所去了!”
“都说了没干啥~”
……
王亚梅不耐烦地回复着姐姐的话,目光扫了扫一监所大门口的左右。
是了,都说好的做戏做全套,他们不会来接自己的。
王亚梅更知道这是在保护自己,不让这件事牵连到她这样的小鱼小虾。
虽然心里明白,可总有种莫名的失落, -->>